大明朝的读书人有多操蛋呢?杨少峰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些混蛋玩意。。
历史的著名倒霉蛋崇祯临上树之前曾经说过一句名言:“朕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留下的遗诏中更是赤裸裸的写道:“朕凉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诸臣误朕。朕死无面目见祖宗,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无伤百姓一人。”
别说是崇祯生性多疑刚愎自用之类的话,换成谁被一个死心塌地对待的大臣给骗了之后都不会好受五年平辽?军费没缺过,权力没少给,擅杀毛文龙也没追究,结果呢?
只能说是一个好好的倒霉孩子因为自己的单纯被骗成了傻子之后,本能的开始不相信任何人,从而引发了后来一系列的后果。
而这位五年平辽却被人绕过防线进京,后人更是高居螨清黑龙江将军高位的大佬,其出身正是文人,后来才转行去带兵的。
还有在萨尔浒一役中葬送了大明最后一丝元气的杨镐,其实也是出身于文人然后转的专业。
号称“众正盈朝”的东林诸公后来干了什么破事儿不用细说,复社的两位大佬更是煽动百姓搞出来五人墓碑记这么个玩意,还有紫气东来第一功的洪承畴也是文人出身。
坑人不?
可是在大明最后的日子里,文人里面也没少出硬骨头举家投河自尽的,全家烧死在一起的,自己一个人吊死的,殉国的文人也没比崖山之时少到哪儿去。
杨少峰对于大明的文人都不知道该说他们什么好,恨起来的时候恨不得把这些人全捆起来,然后找姓方的借几挺加特林突突上一个小时,爱起来的时候也会为了那些“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的傻瓜流泪。
所以杨大少爷骂人,杨大少爷怼当朝诸公,时时刻刻的想着回家当咸鱼也不想当官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更多的还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悲凉。
但是当杨少峰看到眼前这两个书生的时候,心里又热乎了那么一丝。
伊逍悄然抬头打量了一番杨大少爷,再一次躬身道:“我等二人确实真心想向状元公求学,还望状元公不弃!”
杨少峰指了指热火朝天的工地,冷哼一声道:“好啊,想要求学没问题,去跟他们一起干活,什么时候我回京城,什么时候结束。”
伊逍身旁浑身白衣的书生脸色涨红,怒道:“状元公安敢如此羞辱我等?”
杨少峰打量了这书生一眼,冷笑道:“不知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书名拱了拱手,冷哼道:“不敢,在下白庚。”
杨少峰点了点头道:“白兄可是看不起这些人的劳作?认为是有辱斯文?”
白庚点了点头,傲然道:“不错!我辈读书人,当匡扶君王,使百姓安生,万国来朝,岂可拘泥于这些小事上面?”
杨少峰依旧点了点头道:“子曰,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孟子曰,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孔孟二圣尚且从未看低这些人,你凭得什么?”
朱瞻基眼见杨大少爷又要如同当日在京城时一样开骂,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小声道:“你小声点儿,好不容易有人站在你这边,你还打算全给骂走不成?”
杨少峰却没有理会朱瞻基,反而踱步到了白庚身前,掩着鼻子之后道:“身上倒是熏了香,可是这满脑子里装的都是臭狗屎么?”
白庚脸色涨的通红,翘起兰花指,伸手指着杨少峰道:“你!好生无礼!”
杨少峰却是没有理会白庚,反而在几人身前转悠了一圈:“怎么?不服气?不服气就去考个六首状元再来与我说话!
现在,本公子给你们两个选择,要是想留下,就老老实实的去跟他们一起干活,否则就赶紧滚蛋。”
旁边一直看着这边的二大爷也忍不住了,扯了扯杨少峰的衣袖,小声道:“少爷,这二位都是秀才公,是有功名的,又岂能干这些下贱的事情?”
杨少峰见是二大爷,强忍了心中的不爽,开口道:“秀才怎么了?一个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圣人学问没学到几分,君子六艺里面的御射都丢的一干二净,还有脸说是读书人?”
杨少峰浑然不管伊逍和白庚涨红的脸色,转过头来又冷笑道:“告诉你们,想要留下,就给我住在杨家庄子上,跟他们一起同吃同住,一起干活劳作,否则就滚蛋!”
伊逍忍不住道:“状元公未免太过于不客气了些!伊某乃伊挚之后,状元公安敢让伊某来操持这些贱业?”
杨少峰忍不住讥笑道:“伊圣耕作于有莘,负鼎俎调五味而佐天子,你伊逍算什么东西?莫不是看山东孔家眼红,也想试试做衍圣公的滋味?”
白庚拉了拉伊逍的衣服,低声道:“看来传言非虚,这杨状元未免太过于癫狂了些,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伊逍的脸色回来变了几变,忽然之间咬牙道:“我要留下!”
白庚一愣,脸色同样回来变了几次后才道:“那我也要留下!”
杨少峰的脸色却是缓和了几分,只是嘴里说出来的话依旧欠揍:“留下来就别后悔,在这里,最幸福的日子永远是昨天!”
伊逍点了点头,俯身拜道:“是,学生伊逍,拜见恩师!”
白庚见状,只得跟着一起俯身拜道:“学生白庚,见过恩师!”
杨少峰这才冷哼一声,扭头吩咐道:“狗子,去庄子里找两身衣服来给他们换上,告诉三嫂子,中午多做点儿吃食,这里又多了两个吃白饭的!”
如果不是已经拜了师,从此以后就算是杨大少爷的门生,这两个年龄比之杨大少爷还要大上一两岁的秀才早就转身离去了这也太欺负人了!
早就跟杨大少爷学坏的狗子也不是什么好鸟,特意回庄子里找了两身又脏又破的衣服,捏着鼻子扔给伊逍和白庚,冷哼道:“换上吧,为了找这两身衣服,可费了狗爷好大的劲!”
啪的一声,却是杨少峰的折扇打在了狗子头上:“装什么大掰儿蒜呢?”
伊逍和白庚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瞧瞧,还是师父对我们好啊!
然而让伊逍和白庚意想不到的是,刚刚训斥完狗子的师父转过身就换了另外一张面孔:“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换上衣服去干活!”
等两人开始换衣服之后,杨少峰又冷哼一声道:“中午干完活之后去洗洗,换上干净衣服,然后过来寻我。”
等两人应了之后,杨少峰转身就打算离开,想了想却又转过身来道:“还有,明天早上卯时起床,跟着为师去锻炼身体,卯时末吃早饭,读书到辰时三刻,然后滚过来干活!”
等杨少峰彻底离开了之后,白庚才小声道:“伊兄,你说师父这是想干什么?”
伊逍想了想,开口道:“我总觉得师父跟正常的大儒不一般。”
见白庚一脸不解的样子,伊逍又接着道:“京城的诗会咱们都听说了,师父一人独战群儒,将一众举人和进士都大加羞辱,却无人能反驳师父,真是恨当时不在场,没能目睹师父的英姿。
刚才我故意说出先祖伊圣,师父言语中对先祖颇有敬重,但是对于我却又多有不爽,看起来师父不重门第出身。”
白庚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如果伊兄的出身说出来,只怕拜到哪个大儒门下都会是个入门弟子。”
伊逍却摇了摇头道:“现在可还有大儒么?师父其实说的对,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谁是真能出将入相的大儒?世间唯师父一人耳。”
白庚好奇的道:“师父能出将入相?看师父文弱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功夫在身啊?”
伊逍低声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放榜当日有京城大户想要榜下捉婿,师父赤手空拳打倒了百十号人,京城人送外号小温侯!”
白庚左右打量一番,低声道:“温侯?这外号怕不是什么好词吧?”
伊逍道:“那些腐儒又怎么会有好心?骂又骂不赢,打又打不过,自然不会送给师父什么好听的诨号。”
顿了顿,伊逍又道:“不过,这小温侯尚且算是好的了,更过分的是有人送给师父一个诨号,唤做杨癫疯!”
两人正低声说话间,刚刚随杨少峰离去的狗子却又折了回来,望着两人冷笑道:“好啊,狗爷就知道你们两个不老实,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见两人脸色一变,狗子又换上一张笑脸,对二大爷道:“二大爷,少爷说了,孩子不打不成器,您老人家受累,好好盯着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若是敢偷懒,就往死里打!”
就在伊逍和白庚脸色如丧考妣的时候,朱瞻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那可是秀才!秀才你懂不懂?你当年也是从秀才过来的!”
杨大少爷指了指朱瞻基道:“就你这样儿的,我能打你十个!
他们以后是我的门生,就算打不了你十个,也得能打五个才行!”
朱瞻基气极反笑,同样指着杨少峰道:“来,咱们兄弟俩个过过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