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索先生曾经说过,好的不灵坏的灵。
朱老四一直觉得杨少峰太能折腾,总是能折腾出一些动静来让自己头疼,但是朱老四万万没有想到,离拍卖会过去还不到两天的时间,杨少峰就折腾出来一个大新闻。
魏国公徐钦,出门的时候没带足够的护卫,小厮被人打晕扔在一旁,魏国公徐钦本人则是被打断了一条腿徐钦原打算像昨天一样抄近路去工地,好看看自己刚买下的院子现在是个什么样,然后就被几个蒙面人给套上麻袋痛打了一顿。
等顺天府的衙役们闻讯赶到时,小厮依旧昏迷未醒,身上依旧套着麻袋的徐钦则是正在不停的哀嚎。
顺天府的捕快头子第一时间就封锁了现场,然后想要根据脚印之类的线索来追查贼人。
然而并没有鸟用。
就好像那些贼人带了笤帚一样,周围的脚印除了徐钦和小厮的脚印之外,便再没有第三个人的脚印,倒是有笤帚扫地的痕迹留了下来。
然后事情就闹大了。
堂堂的魏国公被人光天化日之下打断了一条腿,而顺天府又抓不到人,甚至连一点儿线索都没有,自然也没办法遮掩过去。
很多勋贵们都乐得看热闹徐钦他爹是徐辉祖,当初靖难之时,徐辉祖站在朱允那边,没少给朱老四这边添乱子,甚至有许多人的故旧都是死在徐辉祖的手下,如果不是碍于徐皇后,估计早就有人去打断徐辉祖和徐钦的狗腿了。
至于满朝的文官,除了都察院叫嚣着应该让顺天府限期破案,同时还要严惩贼人之外,剩下的大佬们都闭上了嘴巴不做声。
江湖传言,被人打断腿的苦主徐钦把状告到了御前,同时还上表弹劾顺天府无能,最终却只得到了一个各打五十大板的结果。
顺天府府尹郭士道治下无方,顺天府匪患横行,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袭击了当朝国公爷,还打断了国公爷一条腿,所以郭士道被朱老四训斥了一番之后罚俸半年,以观后效。
而苦主徐钦也同样被朱老四给训斥了一通,除了骂徐钦不知收敛以致树敌太多之外,还丢尽了勋贵的脸面,简直就是勋贵中的败类,皇亲中的人渣,所以同样被罚俸半年,同时还被加了个闭门读书一年的禁令,等于是变相的又把徐钦给禁足了。
江湖传言,定国公徐景昌在魏国公被人打断腿之后,曾经拎着一条狗腿登门拜访,并且告诉徐钦说吃啥补啥,本着同宗同族的情谊,特地送狗腿一条,以便让徐钦好好补补,如果徐钦觉得不满意,那定国公就再去弄两条猪后腿送过来。
没事儿找事儿的徐景昌同样被训斥了一通,然后被罚闭门读书三月,同时罚俸,以观后效。
事情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次的勋贵断腿案,所有疑点都直指杨少峰,然而却都没有任何证据杨少峰有不在场证据,皇太孙朱瞻基和户部尚书夏原吉还有工部尚书吴中是证人,案发之时,杨少峰正跟这几个人待在工地上面讨论学堂的事情。
再加上朱老四又明显摆出一副不站徐钦的态度,就连接手查案的锦衣卫也是应付差事,除了到魏国公徐钦府上拜访了一回之外,后面就杳无音讯了。
最后等纪纲也被罚俸三个月之后,事情就算不了了之了。
有意思的是,包括苦主徐钦在内,所有被罚俸的这些人,就没有一个是靠着俸禄过活的。
更有意思的是,朱老四知道是杨少峰干的,徐钦也知道是杨少峰干的,朱瞻基也知道是杨少峰指使人干的,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来捅破这层窗户纸。
很多后悔花了高价买院子的文武大臣们都熄了悔约的心思人家都是杀鸡儆猴,这倒好,直接把猴子给宰了摆在一众鹌鹑面前,还要问问这些鹌鹑们怕不怕?
能不怕吗?
接踵而来的消息,则是户部有了大动作,以后朝堂上下,包括外地官员的俸禄都不再发放实物,什么粮食之类的玩意统统折现,苏木和黑胡椒之类的香料也不会再拿来当成俸禄发货,全部换成现银。
只不过,还没等这些官员们高兴起来,另一个随之而来的消息就让这些官老爷们如丧考妣。
自永乐十六年元月开始,所有的官员都必须到就近的银行网点登记开户,然后将自己的银行账户编号报到户部,以后俸禄每月都会打入银行账户里面,想用钱,自己去银行取,宝钞还是现银,随意。
至于银行账户编号,自然是杨少峰跟夏原吉一起折腾出来的,先把每个州府都分配一个四位数的编号,然后再给每个县都分配一个四位数的编号,最后再给每个人都分配一个十二位数的编号,人死号销。
杨少峰和夏原吉讨论过,像这种情况,二十位长度的编号基本上已经不存在编号重复的可能了。
如果这些账号都用过一遍之后还没有搞出来有联网功能的银行系统,杨少峰也只能说是天意了光是最后一个十二位的编号,就已经足够使用上百亿次了!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因为没有后世的联网功能,所以这些在顺天府或者在其他地方做官的大佬们一旦调动或者回乡,就需要单独到银行去走两趟,办理跨地区的账户迁出千入业务。
杨少峰不嫌麻烦,夏原吉同样也不嫌麻烦,那些官员们额外折腾这么两趟是不是麻烦,两个人都不太关心,朱老四就更不会关心这种小事儿了。
现在朱老四和夏原吉关心的问题差不多。
眼看着就快要到年底了,又该进行一年一度的大盘点了。
是岁,天下户千九百九十二万三千七百六十六,口六千一百七十万一千八百六十七,课钞三千六百八十七万九千九百四十贯,金一万三千六百六十两,银一千二百二十九万八千五百五十两,钱二千一百一贯。交供绢一千二百五十二疋,翠羽三千扇,漆二千四百斤。
抛开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看,永乐十五年年底的时候,民户比之永乐十四年多出来十万户,丁口却莫名其妙的多出来一千万左右,课钞表面上看起来比之永乐十四年少了一大截,然而实际上的价值却又远远超出了一大堆。
金银方面,国库之中的金子比永乐十四年多了一万余两,银子更是直接多出来一千二百万两,铜钱反倒是少了一千一百贯。
然后朱老四的脸色就不太好看,连带着夏原吉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比如交趾,永乐十四年的时候上供绢一千六百六十八疋,漆二千斤,苏木一千五百斤,翠羽二千扇,安息等香二十三品,今年却只有绢和翠羽、漆,怎么还一年比一年少了?
比如,金银多了,铜钱却少了?为什么?宝钞回收的速度被彻底放慢,如今百姓宁肯拿着金银来交赋税都不愿意拿宝钞来交,到底是好是坏?
这里面的破事儿实在是太多太多,多到让人只要一想就会感觉脑袋发胀的程度。
而最为关键的是,民户多出来只有十万户,为什么丁口却多出来一千多万?多出来的这些民户,一户一百人?可能吗?
拉着一票马仔们开了大会开小会,开完小会又开私人会议,朱老四满腔的怒火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往年还能砸阿鲁台家的场子出气,可是今年呢?
今年,国库里面多出来金子一万余两,白银更是直接多了一千二百万两,这些可都是边市城所带来的利好影响。
换句话说,这里面也有阿鲁台、马哈木三兄弟的功劳,而且现在这哥几个就赖在边市城里不走,据说还要申请来朝贡,打算在顺天府也混一套院子。
就这么乖的阿鲁台和马哈木三兄弟,让朱老四怎么下得去手,怎么动手砸他们家场子?
朱老四和夏原吉等朝堂大佬们郁闷,头疼,气得想要砍人却又不知道该向哪里下刀子,杨少峰却不用跟着头疼。
七官芝麻官就够小的了,杨少峰在官场上混了两年多的时间还是个从九品,离着头疼这些破事儿的距离还很远。
只不过,杨少峰在头疼其他的事情。
足球很好弄,材料人工都不缺,杨少峰只需要动动嘴,就能指挥着一大票将作监的大匠们反复试验,直到弄出来让杨少峰满意的足球。
足球的禁令也很好办尽管朱重八下令不允许玩蹴鞠,但是杨少峰折腾出来的这玩意叫足球,就跟白马非马一样,既然不是蹴鞠,自然也就不在禁令之内。
令杨少峰头疼的是球员不怎么遵守规则。
杨少峰第一个选定的试验性质的球队,是自家的亲兵和朱瞻基的亲兵这些混账们奔跑的速度不慢,踢球的力度也不小,就是铲球抢球的时候不往球上招呼,而是专门抽冷子往人身上招呼。
仅仅两天的时间,两支球队里面已经有七个人被抬送治腿,三个被抬去治胳膊的。
真要这么下去,杨少峰想要玩大明足球联赛的想法,估计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而更加让杨少峰抓狂的是,朱老四忽然也对足球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因为杨少峰告诉朱老四,足球联赛能赚钱,而且能赚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