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么快就出来了?啧啧,瞧瞧这小脸儿哭的都花了,“赵班主掏出帕子上前欲触碰锦瑟的脸,没想到她急忙退后一步一脸警惕地瞪着他。
“锦儿啊,你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呢?我又不能吃了你,可别忘了,你跟华儿可是我花银子养大的,你们俩还没把我花出去的银子赚回来呢!我怎么能让你们就这么跑了呢?”
赵班主瞧着锦瑟怀里的包袱“嘿嘿”笑着了两声,吓的锦瑟一个哆嗦退后一步,他见状又一脸关心似的问道:“怎么了锦儿?是不是跟华儿吵架了?华儿胡说八道让你伤心了吧?唉,要我说啊,你对华儿实在是太好了,从小到大惯的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说,生怕自己戏唱的好抢了她的风头,可那丫头是怎么对你的?唉,整日瞧着她对你呼来喝去,班主都替你寒心呐!”
锦瑟闻言心中一痛,眼前浮现无数个日日夜夜,有华年抱着她不肯撒手的,有华年搂着她睡觉的,也有华年斥她菜做的不好的。再想到方才华年喊她滚出去的话,锦瑟眼圈一红眼泪掉了下来。
赵班主勾了勾嘴角,上前一步道:“锦儿啊,华年那丫头骄纵坏了,不知道好赖,明明是你帮她撑了台面,她却反怪你背叛她,坚信你这么多年都在骗她。她那个脾气你是知道的,想来是不会回头原谅你了,班主真是替你不值啊,你们相依为命这么些年,她怎么能这么想你呢?说不定以后在这天禧班还会刁难你,尤其是风秋荻,她那么偏爱华年,还会给你好脸色看吗?”
赵班主这人固然龌龊可恨,可他的话却没有说错。自长大以后,但凡华年讨厌一个人,就算这人救了她的命她也会讨厌到低,今日她误会动怒,必定不会原谅自己了。
一想到这儿,锦瑟心神一晃差点跌坐在地上。
赵班主眼疾手快连忙扶住她,然后一个转身将她推在树上,冰凉却湿润的嘴唇凑到锦瑟耳边,笑道:“我知道你不想去,可你不去,那就是只有华年那蹄子去了,即便是她伤了你,你也还是舍不得她去刘家做妾吧?还有,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怕了风秋荻不敢把你们俩怎么样?你也不想想,风秋荻人老珠黄,哪比得上你们俩水灵灵的青春正茂?”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那只瘦骨嶙峋的手状若无意地在锦瑟/胸/前拂了一下,嘴唇几乎就贴着锦瑟的耳垂,调笑道:“可真是绵软又饱满呢,摸起来比风秋荻那个老女人不知道舒服多少!水儿/也一准儿比那老女人多,想想都叫人舒坦得很!”
锦瑟脑袋发昏浑身发抖几乎站立不住,连忙用力将赵班主推开,捂着/胸/口退后几步大喊道:“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我能想干什么?锦儿呀,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说实话,你和华儿两个我可最看重你了,我可是把你当作亲生女儿看待呢!现在是你报答我养育之恩的时候了!这尚书府的寿宴,你是非去不可,刘家的妾室那可是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的。我舔着老脸将你送进去,以后那就是吃香喝辣好不快活的神仙日子,报答我还来不及呢,你可千万别恩将仇报想着逃,不然......”赵班主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华年的房间,压低声音道:“我就把华年那丫头捆了,先自己玩儿够了再送到霍老板床上去,你说好不好?”
“你敢!”锦瑟一喊出声就后悔了,她不该喊的,因为她知道赵班主敢,他太敢了。更重要的是,华年是她的软肋,用华年来威胁她,再好用不过了。
董萱看着被赵班主心腹拖走的锦瑟,心里十分不舒服,提起酒壶灌了一大口,嘟囔道:“这趟不该来的......”
“咳,都一样,哪桩差事不糟心呢?海臣这小子官复原职,咱们人手不够用呐,不然也轮不到咱们两个出来。”老路吐出一口烟,摇了摇头道:“这种事儿多了去了,你若见一个喝一壶,那还不喝死了?得了,今日这出算是到这儿了,入口那边又来了人,我得去接一趟,你也一道回去吧,八成又是个要配了尘酒的,没你可不行啊!”
锦瑟的房门落了锁,那两个膀大腰圆的打手守在门口,她已经失了逃跑的最佳机会了。董萱叹了口气,跟着老路从墙头跃下,只不过两人没落到地面,而是在半空中就凭空消失回到了黄泉之中。
太阳在长安城又升起两回,锦瑟被一顶蓝色小轿从尚书府侧门送进了后院,可她一直等到天黑也没见到刘尚书的身影,更不曾有一人来过。
她起身在屋里走了一圈,屋子不大,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和一排书架,桌上放着茶壶和一碟点心,屋角的衣架上挂着一件雪白的女子长裙,门窗紧闭,外头有人守着。锦瑟举着烛台看着屏风上绘着的闹市图觉得有些眼熟,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是项城曾经最大的青楼,叫玲珑阁。”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从背后响起,锦瑟手里的烛台差点摔在地上。
那人身穿绛红色麒麟官服,模样不过四十左右岁,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双眼非常锐利,若不是下巴正中有一道疤直至右侧太阳穴,一定是个让人一见倾心的美男子。
锦瑟连忙将手里的烛台放到桌上,然后屈膝行礼道:“见过尚书大人。”
“坐吧。”刘尚书走到桌边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喝了一口,然后道:“你叫锦瑟?那日的戏唱的不错。”
锦瑟双手交握,垂着眼不敢说话。
“原来你和他们一样,都怕我。”
锦瑟闻言猛地抬起头,看着刘尚书解释道:“我不是怕大人,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害怕将来。”
“哦?将来并非猛兽,有什么可怕的?”
锦瑟看着刘尚书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人散发出来的气场似曾相识,是以不知从何处突然来了勇气,于是问道:“将来也许并非猛兽,那大人呢?大人可是那会吃人的猛兽,明日可还有我活在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