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岳都城,安国王府。
林落音接到岳任广遇袭失踪的消息时,正和岳任平在花园赏花,早在八年前夫妻俩就过上了养老一般的生活,万事不管,只管逍遥快活。
两人看过信,脸色都难看起来,就连这满园的鲜花好像都黯淡了,萦绕在鼻端的花香好像也失去了味道。
林落音眼中泛起杀意,冷冷道:“莫云楼内必然出了内奸。”
自从岳任广离开京城,莫云楼的探子就一直跟着岳任广,保护他的安全,随时为他提供情报。
在这种情况下,能冲散一万大军,这种兵力的调动莫云楼竟然没有察觉,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所以,一定是莫云楼内出了内奸,将消息隐瞒了下来。
岳任平笑了笑道:“没事,回去让大哥处理了就是,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立即收拾东西,马上离开京城。”
林落音点头道:“徐家、常家和百里家那边需要递个消息,让他们和我们一起走,以免被人拿住。”
岳任平微微点头道:“这些事情落音你处理就好,我就不管了。”
林落音点头,起身离开。
当天夜里,老国公百里沙,徐直和常旭、常瑶全都暗中来到了安国王府,唯有常青的老爹没有走,他有官职在身,不能随便走。
百里沙老了,老爷子快到七十了,早就退休在家养老,但依旧是精神矍铄,一看到岳任平就问道:“任平小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么急的叫我过来,还把常旭和常瑶两个孩子也叫过来了。”
岳任平将莫云楼传来的消息递给了百里沙,道:“老国公您看看吧。”
百里沙接过,展开一看,不由面色一变,道:“你怀疑是岳倾舟?”
岳任平摇头道:“此事不能确定,那几个小子都有可能,不过岳倾舟的可能性最大,那小子藏得最深,而且,若是皇兄出事,他得利最大。”
百里沙道:“你是想让老头子我跟你们走?免得那小子拿我威胁燕子?”
岳任平点头道:“百里燕在百里家唯一看重的就是您,只要您不在,百里家安然无恙,可若是您在,就会平添很多变数。”
百里沙皱了下眉,道:“若是陛下安好,我们走与不走好像没什么关系。”老爷子还是不想走。
岳任平摇头道:“没用,如果动手的人真是岳倾舟的话,以那小子隐忍好似毒蛇的性子,即便皇兄没事,他也会说成有事,若是皇兄出现,他会说皇兄是冒充的。”
百里沙沉默,的确是这么回事,即便岳任广还活着,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怕是回不来了。
有这么长时间,足够岳倾舟那小子掌控整个京城,到时,即便岳任广回来,那小子一句冒充,当场杀了也是白杀。
想要收拾那小子,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岳倾寒班师回朝,那样的话,就不能让岳倾舟手里有人质。
“行。”百里沙点头道,“老头子跟你们走。”
百里沙同意了,常旭和常瑶还小,同不同意都得同意,徐直一直是白身,没有什么事情,自然是跟着。
于是,这一伙儿人连夜从安国王府中的密道离开了京城,乔装改扮赶往了朔国,准备从哪里改道去南陆。
当岳倾舟得到几人失踪的消息时,已经是三天后的夜里了,他想要派人去追都追不上了。
彼时他正在宠妃莲儿的宫中,气得他直接摔碎了杯子,吓得一旁的莲儿浑身一抖,面色发白。
这个莲儿,原名关柚儿,是镇北将军府的人,算起来是关力的一个堂妹,当年是以路遇美人的名头抬进门的。
实际上就是两家的结盟,这件事情两家藏得极好,就连莫云楼也不知道,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
要说天下间岳倾舟最忌惮谁,那肯定就是岳倾寒,原本以为有人质在手可以高枕无忧。
可如今,若是岳倾寒率军来攻,他要如何应对?只能加快谋权的速度,巩固自己的实力,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关柚儿见他面现不悦,一副随时要走的样子,心中一跳,连忙小心翼翼道:“陛下,何不借机将袭击父皇的事情嫁祸给岳倾寒或是岳任平,就说是他们要篡位,事情败露后才逃走的。”
这一声陛下叫的岳倾舟浑身舒畅,耐心地解释道:“爱妃不知,若是别人,朕自然可以这么做,可是岳倾寒和岳任平,不行,至少现在不行。岳任平和岳倾寒想要夺权早就可以成功,没必要这个时候夺,最重要的是,新老两代战神在百姓当中的威望太高,几乎不可撼动。朕若是嫁祸给他们,的确会煽动一部分人相信,可是会有更多的人怀疑朕,尤其是文武百官,那些人可都是老狐狸,朕现在还没有实力和他们正面对上,所以,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
岳任平那么果断的走,其实就是希望岳倾舟走这步棋,将袭击岳任广的事情嫁祸他和岳倾寒的身上。在
一旦他那样做了,那么,的确会有一部分人相信他,可是更多的人都不是傻子,是绝对不会信的,反而会怀疑岳倾舟不怀好意,这就是民心的重要性了,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话一点儿也没错。
关柚儿低低的应了一声,一副恭敬柔顺的模样,柔声道:“是,陛下,是臣妾胡言乱语了。”
她微微垂着头,雪白的脖颈弯出好看的弧度,微微垂着眸,好似极为自责,看上去楚楚可怜,加上酥胸半露,更添一层诱惑。
岳倾舟心中爱怜之意大起,哪里舍得责怪,连忙伸手搂住关柚儿安慰起来,安慰着安慰着,两人就安慰到床上去了。
……
岳倾寒和百里燕骑着马离开南陆都城。
刚出城门,岳倾寒就道:“燕子,我们此行怕是不会安稳,你想要打仗,这次有的是机会。”
百里燕微微挑眉,道:“半路会有人截杀我们?”
岳倾寒道:“嗯,如果真是岳倾舟做的,那么天下间,最能威胁到他的无疑就是我了,他一定很想杀了我。而且,他也一定能料到我会担心皇伯父出来寻找,这是他唯一杀掉我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
百里燕点点头道:“也对,哎,那我爷爷怎么办?岳倾舟不会为难我爷爷吧!”
岳倾寒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父王和母妃已经带着老国公和常旭、常瑶离开京城了。”
百里燕一想也是,便笑道:“那就好,只要我爷爷没事,我才不怕他派人来杀我,反杀了就是,有仗打我高兴着呢。”
岳倾寒笑着点头,两人急奔而去。
玉兰白龙马和烈影都是宝马,行了一日,已是连过两座城池,岳倾寒和百里燕并未选择在城内住下,而是宿在了野外,怎么说也要给某些人一点儿机会。
不过让百里燕失望的是,在外留宿一夜,也没有遇到什么刺客,这让她十分不满,抱怨了一早上。
抱怨完,两人继续上路,一路行来三十日,竟是没有遇到任何的一路刺客,这让两人都有些诧异。
前面就是淮阳城的城门,百里燕忍不住道:“凰歌,你说他们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么好的机会说放弃就放弃了?”
岳倾寒眯了眯眼睛,道:“怕是在等什么契机,你我务必要更加小心,以免小河沟里翻船。”
百里燕点头道:“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嗯。”岳倾寒应了,两人催马进城。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天色很快就会黑下来,岳倾寒和百里燕在淮阳城中转了一圈,最后选了一家客栈。
两人刚一走进去,伙计就迎了上来,笑道:“二位客官,住店?”
岳倾寒朝四周打量了一番,总体来说还算干净整洁,此时正是饭点,有不少客人正在一楼大厅里吃饭,看上去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有些喧闹。
岳倾寒淡淡道:“住店,要一间上房。”
这种事情按理说应该女扮男装的百里燕说话,奈何她不会模仿男人的声音,不说话还行,一张嘴就露馅,只能岳倾寒来说。
伙计可不管男人说话还是女人说话,能赚钱就行,笑道:“好的,二位客官请跟小的来。”
岳倾寒和百里燕随着伙计来到柜台前,付了银子,取了钥匙,两人携手朝楼上走去。
待转过楼梯的一个拐角,百里燕看向岳倾寒,眨了眨眼,带着询问。
岳倾寒微微颔首,眼神肯定。
百里燕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带着兴奋。
岳倾寒笑了笑,拉着她往楼上走。
她们上楼以后,客栈一楼大厅的角落里。
一名看上去就是普通行商的男人将最后一口酒喝尽,放下筷子,好似随意地朝楼上走去。
片刻后,有一名和刚刚上楼的男子容貌身形和身高都完全不同的男人快步走下楼梯,匆匆出了客栈。
岳倾寒和百里燕进入自己的房间。
这里的环境还不错,干净整洁,宽敞明亮,该有的桌椅之类都有,唯一不好的是,这里只有一张床。
“哈哈!”百里燕笑趴在岳倾寒的背上,手臂从岳倾寒背后绕过,挑起她的下巴,调笑道,“娘子,今晚,我们就要同床共枕了,为夫会很温柔的。”
岳倾寒:……
她翻手将百里燕扯到前面,直接按在床上,居高临下,双手按在她的胸前,还捏了捏,淡淡道:“为妻也会温柔的。”
百里燕:……
你这一脸淡然的耍流氓也是绝了。
……
夜里。
躺在床上的岳倾寒扯了扯身边的百里燕,百里燕顿时睁开了眼睛,双眼亮闪闪地看向她。
岳倾寒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从瓶子里倒出一粒小药丸塞到了百里燕的嘴里,顺手点了一下她的喉咙,帮她咽下去。
百里燕差点儿被呛到,好悬就咳了出来,咬牙挺住憋了个半死,心中腹诽:凰歌这个家伙一定还记着我白天调戏她的事情,真是的。
百里燕胡思乱想间,房门处传来一声极为细微的“噗”,借着月色,可以轻易地看到一缕淡淡的白色烟雾。
百里燕顿时瞪眼,给黄花大姑娘下迷药,你们寓意何为?这种无耻恶劣的行为简直该死。
岳倾寒伸手把她的眼睛合上,顺手点了点她的嘴唇,示意她别出声。
又不是给死人合眼,而且,又占她便宜,百里燕心中腹诽,却是真的一动不动地装起睡来。
半晌,门口处传来门栓被拨动的声音,紧接着,房门被打开,四道黑影迅速进入了房间。
这四人全都带着黑色的面具,若不是仔细观察,连他们的眼睛都看不清。
全都穿着宽大的黑色夜行衣,衣服上明显有被绳子勒过的痕迹尚未消去,这种衣服,让人看不清他们的身形。
手中拿着涂成黑色的钢刀,在夜色中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若非近距离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那是一把刀,让人防不胜防。
光看这种装束就知道,这四个人一定是做惯了暗杀这种事情的人,加上他们行走间毫无声息,应是此中好手。
这四人两人在前,两人在后,相互为支应,缓缓地,十分谨慎地朝着床铺一步步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前面的两人已然来到床边,手中黑色的钢刀霍然举起,杀气在一瞬间爆发,钢刀瞬间斩下。
赤红色的光芒猛然亮起,赤霄剑出鞘,“叮叮”两声,两把黑色的钢刀顿时被震飞了出去。
那两人知道不妙,竟是丝毫也不犹豫地朝两侧分开,迅速朝窗户和房门冲去。
而原本站在他们身后的两人迅速顶上,举起手中的钢刀朝岳倾寒劈来。
岳倾寒已然翻身而起,赤红色的光芒连闪两下,床前的两名黑衣人咽喉被划破,当场毙命。
岳倾寒落地,左手朝窗户和房门处连挥两下,两道寒光飞出,只听“噗噗”两声,那两人的后心被飞刀射穿,尸体当即软倒。
“凰歌,你又不给我留!”百里燕的声音好似三十岁的怨妇,听得岳倾寒浑身一抖,手臂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岳倾寒暗叹一声,长大了果然就不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