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只是我前些日子托裕王给我们找了开钱庄的铺面还有住处,咱们带着孩子,住客栈也不方便。”鱼尤说道。
巧红微微安下心来:“我可不想见着故人。”
鱼尤安慰着:“这是自然,等到了住处,我也会让管家和丫头们留意不让外人进来。”
“那就行,其他的都依你。”
繁忙的码头上,张欢扛起麻袋顺着梯子下船装卸货物,步伐稳当。此时张欢感觉身后有人在帮自己抬麻袋,张欢转过头只见张若谷在帮着他分担。父子二人将麻袋送到货舱,张欢用系在脖上的抹布擦了擦汗。
“你怎么过来了?”
“我的事做完了,师傅给我结了工钱,让我早点回家。我这不想着你还在忙吗?就过来帮帮您。”
张欢脸上却没有一丝感激的样子,责怪道:“快回去,这个活你这身子骨做不了。”
“没事儿,师傅说我这背脊不仔细看,也看不出身子有毛病。”
“那也不能做力气活,快回去歇着去,这船货卸完了我再回去,今儿这趟货主多给两个铜板呢!”张欢笑吟吟地说道。
这时候,在货舱看货的鱼尤看见了再说话的张氏父子二人,他眼睛都直了。放下手中的帐册,让管家盯着,他朝着那父子二人走去。
“是张欢吗?”鱼尤盯着张欢问。
张欢方才在货舱门前看见鱼尤时听人家喊他“鱼老板”,当时便觉得有几分眼熟,想来或许是在码头上见过,便也不多留意,而现在见鱼尤一双眼睛盯着自己,问:“是货下船的时候弄坏了?”
鱼尤一时也想不接什么话,便明知故问道:“没有,张先生现如今是在给内卫做事吗?”
张欢为难地:“早从内卫出来了,现在就在码头上做点伙计,养家糊口。”
“出来了好。”顿了顿,又看着张欢身旁的张若谷问:“这是若谷吗?”
张若谷有礼地回答道:“是。”
“都长这么高了,想当年师父给你瞧病那会儿你还是个小孩儿呢。”
张氏父子惊诧地看向鱼尤,问:“鱼老板是?”
“道长身边的,那时候你们喊我犹兮来着,若谷这孩子还是我说了话让师父收下的徒儿,不记得了?”
父子二人欢喜不已,朝着鱼尤揖礼:“一时没认出来,请恩公包涵。”
鱼尤看着父子二人的打扮,也猜得出张家如今生活拮据,便邀请父子二人进入货舱去,看着张欢畏畏缩缩,鱼尤客气地说道:“若谷也算是我的师弟,张先生也是我的长辈。”
“不敢当,您是大贵人,我们就是小老百姓。”张欢说。
“谁不是小老百姓呀?对了小师弟身子骨怎么样了?我还记得他这个伤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现在怎么样了?”
张若谷答道:“多谢师兄关心,我这也还行。”
鱼尤耷拉着脸将手扶到张若谷背上摸骨之后咋舌:“你后来没去不争观吗?”
张若谷摇头。
鱼尤叹了声,责备说:“说了十三四岁的时候还要再接着治病,你们怎么可以当儿戏呢?”
张欢道:“不怪他,是我们没钱去不争观。”
鱼尤瞪着张若谷:“从今儿起就搬来和我住,我每天给你推拿正骨,反正也没耽误太久,或许能给你治好了。”
张若谷欢喜不已,连忙问:“真的能治好了?”
“这个我可不好说,给你治病是因为你是我师弟,我不能不管你!要不我没法去和师父交代!”鱼尤板着脸孔说。
张欢感激不已,欲给鱼尤下跪行礼,鱼尤一把拦住他。
“您是长辈这么做不合规矩。”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小侄还有一事要请您帮忙。”
“您说,我一定做到。”
“倒也不难,我在京城的钱庄也要开张了,伙计账房都是刚刚雇来的人,就缺个掌柜,这个掌柜要个在京城里的,还要可靠的人,我觉得您可以去。”
张欢推辞:“做个伙计还成,做掌柜怕是不行的。”
“我带您做几天熟悉熟悉,其实也不难,您过去是在内卫做过事,学过的东西多了,也识文断字的,又走过江湖,您做这个掌柜,我觉得再合适不过了。这个忙您一定要帮,我这边也是实在抽不开身去做的这个,因为官家的生意在京城不能没有钱庄,可是我现在的产业都在武林和金陵,这两个地方都跑,京城的这个钱庄我实在打理不下来,叔父帮个忙。”
张欢也勉强答应下来。
当晚,张欢和张若谷在房中收拾着行李,张氏却一直闷闷不乐。
“这个鱼老板是个大人物了,按你方才说的,他如今可是和过去项子虚一般的人物,突然冒出来这么对待我们一家,会不会别有用心呢?”
张若谷一心只想将身子治好,不耐烦地:“我们小门小户的,他们能图我们什么?按着人家和裕王府的关系,想捏死我们这样的人,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何必多此一举呢?”
张氏望着张欢,忧心地说道:“怎么说过去你也做了对不住正清道长的事,他们怎能不知道呢?这个你还是想想好了。”
“你还是担心他们是想报复我?”
张氏点头。
张若谷急了:“万一人家真是好心呢?正清道长当年可是说了收我为徒的,我可是他的徒弟!”
张欢为难地看着张若谷,道:“明天你还是去跟着你师傅去做事,爹去和鱼老板好好说说。”
“爹,你不信鱼老板吗?”
“我们帮了裕王这么大的忙,他对我们都是那般的无情,这个鱼尤我不放心。”
“嘭”一声张若谷重重地合上自己的视若珍宝的书箱子,板着脸便出门到天井的石阶上坐着生闷气。
张氏扯扯张欢的衣袖:“你也别怪他,别的都好说就是他身体这个事上他有心结。”
“我何尝不想给他治好身体的残疾呢?他今年才十五日子还长。”
“但愿那个鱼老板是个善人,对了你明天要去和他说什么?”
“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和他说了,若是还愿意给孩子治病,我这条命就押给他了,一辈子给他当牛做马。”
张氏叹息一声,出门去劝张若谷。
而在城西的一座庄园内,鱼诚和鱼信已经歇息下,官家仆从正在收拾其他房间,鱼尤和巧红坐在院子里,吃着西瓜纳凉,鱼尤将今天遇见张氏父子的事与巧红说了。
“你真要帮张家?张欢可是咱们的仇人。”
“若谷是师父收下最后的一个弟子,我不能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