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之后。
一位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来到裕王府门口求见裕王,几次三番被裕王府门房的人拒之门外,那个人不依不饶,便一直坐在门口等这见裕王。可巧今日裕王去外头选铺面回来,在门口撞见了这位中年男子。
“王爷,小的给您请安了。”
裕王一怔,问:“你是?”
“小的是张欢啊,王爷都认不出了吗?”张欢抬起头来,不过七年的时间,他异常地苍老,皮肤紫黑,精瘦精瘦的。这些年张欢为了儿子治病花光了家中的积蓄,以及内卫给的的抚恤,如今在码头做苦力为生,风吹日晒加上心力交瘁老得比旁人快多了。
“你变化可真大,本王都认不出你来了。”
张欢笑笑:“王爷可是一点没变,一点都不见老。”
“进来坐坐吧。”裕王此言一出,门房管家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张欢抬头看了一眼裕王府的厚重的朱门,再看那高得到他膝盖的门槛,垂下头:“这不合适,小的就是想求王爷一件事。”
“进去说,站在门口不讲究。”说着裕王招呼张欢进裕王府。张欢的衣着打扮与裕王府确实出入极大,他想起过去自己也曾穿着官服,陪着长刀穿越在王公贵族的府邸,如今只能感叹物是人非。
走着走着,望见了煦贤世子,煦贤虽然年幼可见了父亲远远地便站住了躬身行礼,裕王走上前去,问道:“你这是要干嘛去?”
煦贤回道:“刚刚从二叔那边读书回来,现在要去拜见母妃。”
“去吧,顺道和她说一声,今天不必等本王一块吃饭了。”
“是,父王。”话毕,煦贤直起身子来,看了一眼张欢。张欢因为自己的穿着打扮显得有几分窘迫,煦贤见他是客人,虽然穿着破旧,可还是朝他拱了拱手,报以一笑,方才离去。
“王爷真是教子有方。”张欢感慨。
“本王这七年都很少回京城,不是本王教子有方,是他母妃教得好。”裕王看着他,又问:“你儿子呢?现在也有十五岁了吧?”
“是。”张欢回答道。
“那孩子现在在做什么呢?”裕王问。
张欢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就是为了孩子来找得裕王爷。”
二人走入书房,裕王招呼他入座,张欢战战兢兢地坐下,裕王招呼小豆子看茶上点心。
“你儿子怎么了?”
“小的儿子名叫若谷,今年他原本是想去加入樱花内卫的,武艺什么的那孩子都还不错,就因为两件事林大人不给他进去。”
裕王抿一口茶,也心知肚明。
“其中一个因为你过去做的错事吧?”
张欢垂头:“王爷说得不错,可王爷能不能通融一下。毕竟当年我虽然做了错事,可是后来我也是在您为难时,痛改前非,才挽回了大局的。王爷能不能看在小的没有酿成了大错的份儿上,让孩子进入内卫?”
裕王不做回应,只是问:“不是说两个原因吗?另一个呢?”
张欢的脸色突然变得痛苦起来,凝噎了一阵。
裕王见状,也为难地说道:“你不想说就不必说了。”
张欢恐裕王赶他走,连忙说道:“不,不是的……这个孩子当年裕王爷也是听说的,他病了才叫我被项子虚还有正清道长利用了,原本正清道长说几年之后慢慢给他调养。当时在金陵的时候,就在我帮您送消息的那天的,俨兮说过等大事成了,就收孩子为徒,这样也能调理好孩子的身子骨,可当时我还是放弃了孩子,帮助了您。现在这个孩子身体看上去有些残疾,背脊直不起来。”
裕王不由咋舌:“这个,内卫选拔人对外貌身型都是有规矩的,这个你也知道。”
“是,小人是知道,可是这个孩子他武艺高强,从前我在内卫当值,他也就想长大之后进入内卫做事,为国效力。可他这个身子,无论是参军还是进入内卫都是不能够的,就算是考秀才,孩子因为这个身体,也被人拒之门外……王爷能不能帮帮孩子?”
“你要本王给你开后门吗?现如今内卫早已经不归本王管了,林楠大人与本王也早就分道扬镳,本王的话,他不会听的。再说,你孩子身子有残疾,不是本王说话难听,他不是什么少年有为的惊世大才,不会有人为他破例的。”
“内卫小人从前也在里面做过几年的事,有些暗哨的活计,能不能让他去做?”
裕王不耐烦地:“不是本王不帮你,你是知道规矩的,内卫里不用身体长相有明显标记的人,身体有残疾就更不可能用他了。再说,你也不想你的孩子进入内卫遭人白眼吧?那里面现如今可都是从军中选出的,长相武艺才智都是一等一的好,比过去强多了。就算换成当时的你如今想进入内卫,也不能够了。不过本王记得当年你也是靠着李麟走后门进去的,是吧?”
“是。”
“那这个孩子,王爷能不能帮他找个事情做?哪怕在下头府衙做个跑腿的也成。”
“在府衙谋差事,本王说了不算的。”
张欢耷拉着脑袋,黑黢黢的手指在衣摆上揉搓。他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可以凭借过去的恩惠,让裕王给张若谷谋个职务。可裕王现如今的态度,让他懊悔之余,不由得心寒。
“既然如此,那小的也不打扰了。”
裕王起身相送,还招呼小豆子送上五十两的银子给张欢,裕王说道:“看你也不容易,念在我们是旧相识,你拿去做个小本生意,也能糊口。”
张欢的目光落在那五十两银子上,想裕王想用五十两银子将过去的恩情买断,张欢冷笑一声推开:“小的就是来问问,孩子的事能不能成,既然不能,也不为难王爷,小的告辞。”
说完张欢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裕王站在门口望着张欢的背影,侧过头对门房说:“以后这个人再过来,本王不见,你们想法子圆过去。”门房应下。
裕王回到书房,让小豆子叫人过来将张欢用过的桌椅擦拭干净。
“王爷从前不是放过他了吗?怎么现在这种态度?以王爷和李麟公公的关系,给他那个残废的儿子在墨樱内卫谋的差事也不难。”小豆子说。
“本王和菀青原本好好的,就是因为他的挑拨,让菀青背离了本王,若不是他,菀青现在应该和本王在一起,她还活着,活得好好的。你叫本王如何不恨他?如何不恨他那个命大的儿子?要是那孩子一开始就死了,倒干净了。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事了……他活该是个残废。”裕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跛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