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宴外,一百零八章宫灯将殿坪照得辉煌气派,殿内更是灿烂若白昼,众人觥筹交错之间,一团和气。
因先帝去世不足三年,今年这个年宴少了歌舞助兴,怕显得无趣了。
荣幼清早早便下命让文武百官呈上贺表,谒者唱诵贺表彰显或泰民安。
若冲听着那些千篇一律的贺表颂词,打了个呵欠,偷偷在荣幼清身旁说:“正是无趣呢,说来说去都说一样的。”
“好话说来说去不就这几句吗?”
“挑几个我的熟人的来听听。”
荣幼清含笑:“皇后想听谁的?”
“阿让和阿莫的,这两个人都不会掉书袋子,想来会有趣吧?”
荣幼清喊来魏大宝吩咐下去。
李让的贺表是李复代笔之后,他自己誊抄下来,和旁人的大同小异,若冲听着只叹息:“完了完了,阿让也和你们一样,满口谀词了。”
荣幼清含笑:“都和你说了,大家的都是差不多,哪个做官儿的不会拍马屁说好话?”
“阿莫应该不会,他那牛脾气我还不知道吗?”
“朕和你打赌,他也也和李让一样。”
若冲点头:“若是皇上输了呢?”
“若是朕输了,正月十五,朕领着你出宫去看灯会,要是朕赢了,正月十五你领着朕出宫去灯会。”
“那不都一样了?这个赌还有什么意思?”若冲嘟囔。
荣幼清笑而不语,给若冲盘子中夹了一块儿他剔去鱼刺的鱼肉。
谒者捧着赫连默的贺表愣住了,他转向皇帝皇后,跪地将贺表呈上。
若冲疑惑地:“怎么不念了?”
谒者抬起头来脸色铁青:“回皇上、皇后的话,微臣不敢念。”
这时候,在宴中的皇亲国戚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儿,逐渐安静了下来,目光落在帝后身上。
荣幼清敏锐地觉得不对劲儿,正欲接过赫连默的奏疏,若冲比他的动作快了一步,抢了过来。
“皇后……”荣幼清容颜变得肃穆威严。
若冲起身,走到桌前,朝着荣幼清跪下:“皇上,万一他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臣妾替他向您认错。”
荣幼清问:“他说了什么?”
谒者跪在皇后身后,额头碰在地上:“皇上微臣不能说。”
荣幼清脸色渐渐显现出怒容:“皇后,将贺表给朕。”
若冲攥着贺表,“皇上,既然是些不中听的话,何必要听呢?一把火烧了干净。”
荣幼清不依不饶地下命令:“朕知道这些都是对朕的诬陷,朕今天就当着诸位叔伯的面澄清了,朕会一项一项地驳倒他,驳得他体无完肤,给朕念。”
谒者低头:“皇上,兹事体大,不便宣扬。”
若冲紧接着劝说:“皇上,何必与他这个不懂事置气?”
荣幼清恶狠狠地:“你不念,就拖出去廷杖伺候着,念还是不念……”
若冲回头,望着来一眼谒者,那个谒者抬起头,含着泪水地望着若冲,“娘娘……”
若冲还一阵莫名其妙,可是但谒者从她手中捧过贺表,念了起来……
荣幼清虽然即使的大喊一声“不要再念了!”
可诸位皇亲国戚已经从赫连默的“贺表”中知道了若冲是鱼难成与风尘女子所生之女。
若冲怔住了,随后在周遭人惊讶感慨,甚至是不屑的眼神中,她一面落泪颤抖,一面惊慌的跑出大殿。
若冲仓皇而逃之际,凤冠落下,摔在地上……
荣幼清的脑袋嗡嗡作响,他失落地坐下,望着诸位皇亲国戚投向自己那异样的眼神,他抬手便掀翻了面前的餐桌,水酒才要把撒了一地。
“去,把赫连默给朕抓了!”
诸位皇亲贵胄,全惊谔的伫在原地。一位上了年纪,身披朱红色绸衫大腹便便的老郡王上前来,躬身行礼说道:“皇上,如今出了此等丑事,需得彻查皇后娘娘的身世,皇后娘娘的记载在档的身份与之前鱼家后人的身份本就有出入,这个若不是赫连默今日说了出来,我们以后还是要问的,皇后娘娘究竟是烈士遗孤还是富商之后。”
荣幼清抬头,目光中充斥着绝望。
魏大宝的手指剧烈的颤抖着,魏大宝伺候荣幼清这些年,看着荣幼清的这幅模样,他预感到了天都要垮塌下来了。
“说!这话是谁要你说的!告诉朕!”
“没人要臣这么说,皇后的血统身世存疑,赫连默今日不说,以后不说,老臣今日不问,明日不问,今后还会有别人问。”
“你们想知道什么?想知道皇后是烈士遗孤,还是想要别人说皇后是风尘女子的后代,说!你们究竟想要听的是什么?”
“回皇上,臣等要的是真相,是皇后身份的真相,是太子叛国案的真相,是鱼难成行贿的真相,是龚光杰卖官鬻爵的真相。”
荣幼清失望了,站起身来:“原来你们都等着看朕的笑话呢。”
“皇上,疑案不查清楚,后世的诋毁之名便无可断绝,老臣在此说出这些,是恳请皇上,还给天下人一个清白一个真相。”
荣幼清走到老郡王面前,一脚踹翻了他:“说说,谁让你们在背后理论这些的?是谁想要动摇朕的地位,说!”
“没人。”
荣幼清大喊一声:“魏大宝,朕累了,要回万寿宫。今儿这年宴不能散,都得在这儿守岁,睡都不能睡。”
说完荣幼清大步离去,随后李麟的内卫包围了大殿。
眼前是美酒佳肴,可谁都无心再用,一个个坐在原地。瑞亲王一生道袍,盘腿而坐口中念着经文,心中暗自庆幸,今日煦廷身子不爽没有前来。
裕王站起身来,拄拐都到门口,正要抬腿,一位内卫用用剑指着他:“回去!”
裕王怔住了,回头望着裕王妃,转头凝着内卫:“孩子尿了,要要尿布。”
“裕王爷,我们奉了皇命,无论何种理由谁都不能离开半步。”
眼看裕王怒容渐起,李麟几个箭步上前来见这名内卫推一边去,随后面朝这裕王,恭敬地:“除了尿布,王爷还要什么一应告诉在下,一定给您置办齐全了。”
“去裕王府问奶娘,让她把孩子要用的东西一并带来。”裕王颐指气使吩咐。
“王爷稍等,这就让人过去请人。”
裕王转身回去坐席入了座,安慰不安的裕王妃。
殿外。
李麟吩咐方才与裕王说了话的内卫:“你去裕王府,把人带来了,好生伺候着。”
“李公公,这样不合规矩吧?皇上那头要是知道了……”
李麟瞪眼:“你他妈懂什么?他不仅是咱们的财神爷,也是皇上的财神爷,你开罪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