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幼清望着若冲这副不将自己放在眼中的样子,满腹怒火。可生气的言语到嘴边,有前忍着咽了回去,却也只自己再劝阻也无果。
“鱼莲,你现在就去东宫收拾东西,你家主子待会儿就与朕进宫去。”
鱼莲侧目试探地望了望若冲,若冲板着个脸,不吭声。
“回陛下的话,敢问,文娘娘要一块儿入宫吗?”
荣幼清瞥了若冲一眼:“煦廷身边暂时离不开人,就让她待在东宫继续照顾煦廷吧。”
若冲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荣幼清:“没这么做的!她可是你的侧妃,你怎么做让别人怎么想?”
“朕让她照顾煦廷,她如今应该谢恩欢喜才对。”顿了顿,“好话都与你说了,是你不听,别怪朕。你现在东宫也行,你拖一天,牢里那些裕王抓的你师父的手下,朕一天杀一个,直到杀光为止。”
若冲甩开荣幼清的胳膊大步朝前走去,荣幼清望着若冲的背影,冷冷吩咐魏大宝:“给她准备的大礼,你准备好了吗?”
“回主子话,早就准备好了。”魏大宝回道。
随后荣幼清先一步回宫去了。
雪一直下到了夜里,不仅不见减弱,反而越下雪越大,一片片落下的雪堆积在宫灯上,虽然被烛火的温热融化,却依旧前赴后继。宫灯下头凝结起了冰凌。
重新装饰修缮了一番的芳泽殿,四处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殿中还有几盆修剪得形态奇特的绿梅。殿中的银炭烧得正旺,四面的灯烛照耀得殿中一片暖红,若冲脱去了皮袍棉袄,换上一件深紫色的罩衫。坐在书桌边捧着一本书,自顾自地阅读,翻了一页。若冲打了个呵欠,魏大宝隔着屏风,朝若冲跪着听见若冲的呵欠声,魏大宝才开口说道:“娘娘,主子吩咐您去万寿宫侍寝。”
若冲回答得干脆利落:“不去。”
再次之前,魏大宝劝了许多次若冲起先还多说几句婉言谢绝之辞,到后来,见魏大宝不听,她也不耐烦了,与他互耗。
“娘娘,如今不比从前,主子如今皇上,您可不好违抗圣命。”
“我还不知道他是皇上吗?还用你告诉我?!”
魏大宝脸上的肉微微抽动,沉默下来。
若冲听不见他说话,用带着几分戏虐的语气:“你回去吧,我困了,要休息了。李太医说我这身子没个一年半载好不了的,要好生调养。”说着若冲起身,朝着早就为她准备好,散发着氤氲蒸汽的浴盆走去。
魏大宝沉默了一会,回答:“那奴才这就回去与皇上说。”
若冲薄纱屏风,见魏大宝离去松了一口气。见伺候在一旁的几位宫女,若冲摆手:“你们都出去。”
“奴婢们是伺候娘娘沐浴更衣的。”
若冲微微抬起手,若无其事地瞧着自己的指甲:“我不习惯有人伺候,都出去。”
“是。”
宫女退出正殿,若冲自己脱了衣裳沐浴。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上的伤口长好了,脸上浮出一丝笑容来。若冲扶着自己的右臂,渐渐抬高,虽说动作大了有几分疼,可见自己一日日恢复得更好,心中欢畅不已。
若冲还在沐浴,魏大宝便又过来了,身后还领着宫女打扮的徐凤。
徐凤已由往日的活泼机灵,变得目光呆滞。
“你以后要记得谁给你说的好话,谁把你带出来的,该怎么做事心里要想明白。”魏大宝劝诫说。
“知道。”徐凤将头压得更低了。
魏大宝见伺候若冲的宫女被赶了出来,他拉下脸来:“怎么不在里头伺候着?”
“娘娘将奴婢几个撵了出来,不准奴婢几个伺候。”
魏大宝没好气:“娘娘身上有伤,她个胳膊抬得起来吗?”
徐凤一怔:“主子她的胳膊还没好?”
魏大宝扁扁嘴,垂下头来。徐凤见魏大宝这副模样,也猜得出若冲的情况,不再多问。良久,徐凤忍不住说道:“魏公公,奴婢进去瞧瞧?”
魏大宝点头,见殿门已经让若冲从里头闩上了,魏大宝问在门外守着的鱼莲:“娘娘在东宫也是这样的吗?”
鱼莲点头:“要见娘娘,怕是要等明天了。”
魏大宝为难:“待会儿皇上要过来。”
鱼莲了解若冲那说一不二的性子,假笑着:“这个奴才可没法劝,小的就算是劝了,娘娘也未必肯开门,弄不好又是一顿骂。”
魏大宝反问:“娘娘还会骂你?骗谁呢。”
“魏公公不信,那您劝娘娘?”
魏大宝乜了鱼莲一眼,转身回万寿宫去报信儿。鱼莲支走芳泽殿的宫女,他笑吟吟走向徐凤,将自己的兔毛围脖接下给徐凤系上。
“你们姑娘家身子娇贵,怕冷。”鱼莲笑道。
徐凤依旧低着头,抱着手。
鱼莲低头问:“你这是?”
徐凤摇头:“没事,冷的。”
鱼莲嘿嘿笑着:“你回来,主子指定高兴。主子都催李麟找了你好些日子了,都没找到你,你也是,怎么也不回来见我们?”
徐凤怯生生地:“李公公去找过我?”
鱼莲大大咧咧地:“可不是吗?我偷偷和你说,李麟天天都在外头找你,那张脸都这些天小刀子似的北风吹得都红得和猴屁股似的,明天把李麟叫过来你看看就只大,到时候你准笑。”
徐凤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鱼莲觉得奇怪,这与平日里的她判若两人:“你这日子,去哪儿了?”
“不说这个了,我想和你说一句,我这个人粗手笨脚也照顾不好娘娘,以后近身伺候娘娘的活儿,你找个心灵手巧的姑娘来做。今年在天都看见这下雪,这天正是太冷了,我待不惯想回去了。”
鱼莲警觉起来:“你是不是遇到事儿了?主子说过,她把你当作妹妹的。”
“没事儿,别瞎想。”
鱼莲低头见徐凤一个劲儿在彻自己的袖子,鱼莲一把拽住徐凤的手,徐凤怔住,一个劲儿地往后退缩。鱼莲收敛了笑容,撸起徐凤的袖口,只见徐凤的胳膊上布满新旧不一的伤口,有几条已经愈合只留下淡淡疤痕,有几条结了痂,还有几条还在发红发肿……
“谁干的?皇上吗?”鱼莲问。
徐凤摇头:“别问了。”
鱼莲见徐凤摇头否认是还手,舒了一口气,用气愤的语气问:“妹子,告诉哥,谁干的?咱们主子以后是要做皇后的人,谁欺负咱们谁死。”
“鱼大哥,干嘛说这些死呀活呀的话,都过去了,不值得。”
“你告诉我谁伤的你?你要不说,我可和主子说了!”鱼莲为徐凤愤愤不平。
“别和她说!告诉你,你可别和主子说,抓了我的人是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