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房。
若冲被绑在椅子上,抬进刑房。
一条长案上陈列着各种看得人心惊胆寒的刑具,案前最中间坐着祺王,两边分别坐着裕王,司空玄,孙浩誉,甚至还有李让。每个人身后坐着一位记录审讯内卫的刀笔吏。
祺王目光在躲闪,裕王和司空玄一脸安详,孙浩誉用一种近乎是期盼的目光投向若冲,李让一脸的沮丧。
若冲笑眯眯地看向李让,李让连忙将脸扭到一旁,攥着拳头望着祺王,咬牙切齿。
祺王开口道:“这个人本王是要避嫌的,各位谁来审问。”
司空玄和孙浩誉互看一眼,孙浩誉说:“下官与司空公公都是旁听,太子和鱼难成一案,是李将军主审的,我们不好代劳。”
李让却说道:“都知道若冲道长是我们的师叔,我们在不争观那会儿就在一起形影不离。她要是逆犯,我也脱不了干系。你们觉得我会审问公正吗?”顿了顿,李让目光投向祺王:“要说若冲道长是反贼,那我也难辞其咎。”
说着李让起身来,将官帽摘下放在桌案上,跪在祺王面前说道:“恳请王爷免除下官的职务,革职查办。”
祺王懵了,裕王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假装在打瞌睡。
若冲见此状况低头冷笑一声,侧目望了一眼在她身旁的李麟:“我渴了,想喝水。”
“这就给您去倒水。”李麟连忙出去,找了一支干净的瓷碗,用开水涮洗了两遍,才倒了满满一碗热水递到若冲手中,还叮嘱:“担心烫。”
祺王命令李让回原位入座,侧目望着假寐的裕王:“要不四哥来审?”
裕王不以为然地:“要我来讯问,这就容易了……林楠,上夹棍!”
若冲连忙说道:“别介,民妇怕疼,各位大老爷说什么我答什么就是了。”
裕王问道:“你说说,你这些天在天都做了些什么?”随后裕王扭过头去,朝着记载卷宗的书办地说道:“她说的话一字不漏记录在案。”
若冲回答道:“民妇王幼清,到天都寻夫,不想无功而返,只能回金陵去。我都不知道那天我想出城,突然听见有人说有刺客,我吓得撒腿就跑,才跑出城就中了一箭……诺就是您旁边这位官老爷朝着我射箭的,还好箭法不咋地,民妇还能留着口气。”
众人望着若冲一脸疑惑,只有李让情不自禁地笑了。若冲之前在不争观屡屡犯错,被逮到之后都能死不认错,她自己不认错,人家又没有证据是她做的。故而,她屡屡犯错却也能每次都逃脱责罚。
裕王转身对着书办叮嘱道:“记录在案!”
祺王拍案而起:“你胡扯什么呢!”
若冲反问:“没胡扯,说的是实话。”
祺王问:“有刺客那会儿你为什么趁着城门守卫空乏逃出城去?”
若冲冷笑一声:“都说了那边有刺客,是个人都怕死吧?怕死就会跑,我往城外跑也犯法了吗?这位大官爷,要是真的犯法了,请您吧大荣律法翻出来给我念一念,那条律法上说的,看见有人在作恶,旁观者不能跑的?下次一定改。”
祺王怒道:“若冲,你不要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说!你的同伙在哪里?你刺杀本王有何目的?”
若冲低下头,看看自己的手指,扣着指甲中的泥垢,一言不发。
祺王拍案:“问你呢!说话!”
“我?你不是和那个叫‘若冲’的说话吗?我不认识什么若冲,我也不是她。”
祺王怒道:“无赖!”
“无赖说谁呢?”若冲斜睨着祺王问。
“说你呢!”
若冲笑笑:“原来是无赖在说我呀……”
李让听得若冲的挑衅祺王,皱紧眉头朝着她摇头,若冲却不以为然地笑了。
祺王气急败坏地:“你闹够了没有?”
若冲乜了祺王一眼,反问:“我想问各位一句,凭什么抓我?就因为有人动手行凶时我在场,所以逮捕我?那当时在场几十人,怎么他们不跟着我一块儿受审问?还有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的身份?”
裕王说道:“祺王爷说的是你是他的王妃鱼氏,而他的王妃是九年前在荣燕边境策反太子谋反鱼难成的孤女。”
若冲反问:“有证据能够证明祺王爷的王妃就是鱼难成的孤女吗?”
裕王瞥了祺王一眼,说道:“你说呢?”
若冲望着记录卷宗的书办们正在奋笔疾书,若冲凝着着祺王:“你们都说我是祺王妃,如何证明?祺王妃应该在祺王府里,我你也看我这身装扮了,我衣裳都是打着补丁的,一股汗臭味。怎么会是祺王妃呢?要我是祺王妃,放着好好王府不待着,跑出来干嘛?”
祺王欲开口说话,被若冲打断:“现在祺王爷一定要说,您的王妃是反贼,那您说她是反贼,有证据吗?要是有证据,这个证据或说是您的口供,有依据吗?谁能证明?且说就算是祺王妃承认自己是鱼难成的后人,那会不会是祺王教唆的呢?”
祺王愤怒地插话说:“不要再说了!”
若冲却置若罔闻:“众所周知,太子和祺王二位皇子争斗多年,若是祺王夫妇合谋,名为大义灭亲,实为舍车保帅,栽赃陷害储君或说是还未来得及登基的新帝又该如何?”
若冲说完众人的目光投向了祺王,祺王怔住了。
裕王起身,拄着拐走到身后的书办身旁,问:“都记录在案了?”
书办回答:“一字不漏全记下了。”
裕王问:“七弟,还要问下去吗?”
祺王起身,整整衣裳:“你那个女囚审得如何了?”
裕王回道:“能用的刑都用上了,什么都没问出来。”
若冲立即想到了旷兮,不禁:“你们……”突然若冲止住言语,祺王和裕王同时看向了若冲。
“我知道了,你们是一伙的……”祺王目光灼灼地望向若冲。
若冲低下头:“我想说的是,你们是不是要放我走了?”
“李麟,将她带回去继续关押,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提审她。”
若冲立即反击:“既然你们没证据证明我无罪,为何还要继续羁押我?为何别人不能提审我,你是担心我说出什么对你不利的消息吗?”
李麟解开若冲身上的麻绳,提起笔正要签字画押,若冲看了一眼口供,问:“一字不漏地记录在案了吗?命妇可不认字,不会写,别蒙我。”
书办俯身回答:“都记下了,一字不差。”
若冲冷笑一声,放下笔来,按下手印。
若冲从祺王身旁走过时,突然站住一脸鬼魅阴险地对着祺王的耳朵问了一句:“想来如今距王爷锒铛入狱,不远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静候佳音……我等你下来陪我。”若冲的目光掠过祺王铁青的脸,邪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