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便是本太子在大荣的挚友,鱼尤先生。”慕容洵介绍道。
楚杰说道:“不知鱼先生在荣国是哪里的人物?小可从未听说过。”
慕容洵知道阿鱿是荣国的复辟势力,可也明白现在阿鱿一伙处境危险,不便暴露身份,便不多言。
阿鱿带着客气有礼地笑对楚杰说道:“不知名的生意人,您这样的大人物不会听说的。”
楚杰是仁清太子清剿大渝贵族之后的落网之鱼,或说他现在为逃出来带有大渝王族血统中身份最尊贵的人是因为那些地位比他尊贵的都被仁清太子斩首了。
楚杰只是大渝故去老皇帝的兄弟的庶出儿子。
大渝旧贵如今以楚杰马首是瞻,现如今他这样连大渝宫宴都难有机会去的人翻了身,也多了几分骄躁之气,生怕叫人又将自己看低了。楚杰颐指气使地说道:“太子殿下,这种人,您也看得上?哪一日将我们出卖了未尝不可。荣人擅长做生意,也擅长投机取巧的算计。”
阿鱿举杯:“楚先生若是不信在下,也不必合作,可不该这么出言不逊,咱们只当作交个朋友吧,多个朋友多条路。”
楚杰不以为然:“道不同不相为谋。”
慕容洵笑道:“若是没有鱼先生,仁清太子那个强我百倍,怎会成为本太子的阶下囚?”
楚杰眼睛中露出一丝光亮,好奇地问:“抓获仁清太子是鱼先生的功劳?”
阿鱿起身恭敬地:“小小新年礼而已,怎好让太子殿下记载心上?”
慕容洵举杯敬酒。
楚杰改口:“原来设计将大荣太子俘获的是您呀,您可是我们大渝的恩人。方才多有得罪,楚某道歉。”
说完楚杰仰头饮下赔罪的酒。
阿鱿笑着陪酒说道:“不妨事,我们生意人不讲究这些,只要价格合适什么事都能谈,只要能在一起做买卖,什么人都是朋友。”
楚杰再斟一杯:“就冲着您着肚量,再敬您一杯!”
慕容洵道:“鱼先生以为,我们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处置仁清太子?”
阿鱿道:“他现在在无为观关着便是最好的,不要伤害他。”
楚杰站起身,面朝慕容洵说:“太子殿下,您是答应过我们把仁清太子交给我们,我们才会愿意合作。”
阿鱿替楚杰回答道:“要是仁清太子死了,大燕和大荣必然成仇,你想看两国相争你坐收渔利?何况现在太子殿下还不是皇上,他身旁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慕容炜,慕容炜一定会想这个法子除掉太子。”
“那鱼先生想怎么办?”
“留着仁清太子和大荣慢慢谈条件。要他们用盐铁粮食布匹来换太子,可是也不能一次谈成,大荣现在和西洋人做生意,这笔钱咱们不分白不分。”阿鱿说道。
楚杰冷哼一声:“你这人真是贪得无厌。”
慕容洵道:“打仗打的就是国力财力,你们大渝闭关自守,我们大燕背处大漠一年有半年是冰天雪地,就算大荣打了你们,如今国力衰微我们也拼不过他们。”
楚杰不语。
阿鱿说道:“留着仁清太子我们分钱,积蓄财力,只有我们有了钱才能让太子继承皇位,也只有太子做了皇帝他才能出兵帮你们争会故土。”
楚杰看慕容洵对待阿鱿的态度,也明白自己在二人眼中不过是丧家之犬,没实力与二人谈,只能答应下。楚杰不喜欢燕人辛辣的烈酒,以及油腻的羊肉,喝了几杯酒后,便借口不胜酒力,离开了。
慕容洵与阿鱿在东宫,二人共用年夜饭,撤下歌舞,侍婢。
阿鱿与慕容洵相对而坐,阿鱿举杯先干了,仰头豪饮,酒杯朝下,问道:“太子今晚怎不进宫去陪一陪皇上?”
慕容洵摇头道:“我不想他们像看怪物一样地望着我的脸。”
酒过三巡,谈及今日傲慢的大渝贵族楚杰。
慕容洵问及阿鱿为何要让他收留楚杰等大渝旧贵,而今他们已经失去了故国,没有的权力完全不值一提。
阿鱿诡谲一笑,道:“带上他们一起,虽然麻烦,可这是正清道长的意思。”顿了顿他解释说:“第一,希望将大渝贵族与仁清太子紧紧拴在一起,仁清太子若是有所闪失事,你我双方将责任抛给与他怨恨最深的大渝贵族,可以保命。第二,无论你我双方那一方在未来的斗争中失败,都可利用他们,假以恢复大渝之名,让自己的势力盘踞未来的大渝土地,楚杰那等鼠辈,不过是垫脚石罢了。”
慕容洵再饮两杯,附身凑近阿鱿问到:“有一事不明,为何正清道长不杀掉你的仇人,而是让他在无为观好好活着?”
阿鱿举杯,敬太子,再举一杯倒在地上,敬给他的养父鱼难成。
“太子殿下应该有所耳闻仁清太子与祺王的夺嫡之争。”
“是。”
“我师父说过,仁清太子斗不过祺王,祺王如今不仅有内阁,还有敬灵帝的爱护以及需要,仁清太子功高震主,现在回去只有死路一条。而留在大燕不同,他可以留下自己的性命等待他的父皇离开人世,自己带着开疆拓土的功绩回归,与祺王继续争夺皇位,到那时候,一国二主,不用我们动手,他自己就死于内讧。我们大可坐享其成。”
慕容洵恍然大悟,难怪仁清太子被关押之后,也不逃,不闹,心平气和地再无为观清修,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
“对了,你说你家的小姐,她为何不与你们一起复仇?”
提起若冲,阿鱿情不自禁地浮现处笑颜:“她将来要做到孤寒高位,就不能手上沾着血,不能给人抓到她的把柄,不能有污点。”
“总听你说起她,真想见一见那是一个怎样的人。”
阿鱿用手比划着:“她才那么大一点儿,我将她抱在怀里,我就觉得我这一生要守护的人多了一个,而现在她成了唯一。”
慕容洵抱住阿鱿,翻开他的衣襟,望着他身后的被火烧过伤疤,柔声问:“还疼吗?”
“不疼。”
慕容洵笑了笑,轻轻抚着他脖颈上的伤疤,说道:“有些伤疤在别人身上,会疼在自己的心里。”
阿鱿握住慕容洵的手,道:“我不是想留下来陪你,等我师父和小姐他们平安无事了,我就留在大燕。”
“望着南飞的大雁,我会想起你。”慕容洵与阿鱿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