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姐姐,这就是我本家的侄子江一峰!”
江样说着,扶着珍珠奶奶走了出来,
“奶奶,我调到安东有一个月了,早就该来看您的。前两天回了趟老家,这些大米和小米都是我临走时家里新磨的,您老尝尝!”
“一峰,干嘛跟奶奶这么客气!这一路上,你这耳朵热没热?”
奶奶笑着问。
“......”
江一峰身材偏瘦,身着一件男式咖色大衣,敞开着怀,五官清秀,戴着一副眼镜,
此时满脸的憨笑,在这春天的季节里,整个人都显得很温暧。
“奶奶虽没见过你,可就在你进来前,俺们还在念叨你!”
“江叔叔!”
德珠跑了出来,江一峰上去就给了德珠虚晃一拳:
“行呀你,长成小伙子了!”
“一峰,快进来坐吧,第一次来奶奶家,要记住了,以后要经常来,但不许带东西了。”
奶奶说着,一只手拽着江一峰,走进了里屋间。
几个人盘腿坐在了炕上,只有江样领着德珠在地上忙活。
“我叔叔的厨艺就是好,在外地这些年,就想的就是叔叔做的饭菜。德珠都快成大人了,看帮叔叔干活的样子,真的很在行呢。”
一峰朝外间说着话,一边也顺手接过了德珠给他们倒的几杯热水,一边用手撸了下德珠的头。
“一峰叔,刚才奶奶还问江爷爷,你是怎么救的我呢?你就跟奶奶讲讲吧,我也爱听。”
“一峰,快说说。”
奶奶递给德珠一把炒熟的干玉米粒,说:
“德珠,你都听过了,还是去外间给你江爷爷搭把手啊。”
“奶奶,也没有啥,我是个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本份。”
赵老汉,一直在乐呵呵的在一旁听,此时,忍不住了,大声说:
“这事,是俺的事,就是老成什么样,这事也不能忘,老姐姐,俺来跟你讲讲这段往事。”
“赵大叔,听说话都少,听你能讲个故事就更不容易了,好,我来给您装袋烟!”
江一峰手脚利落的开始装了一袋烟,又点着后,递给了赵广老汉。
赵老汉深深的吸了一口,眯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好象陷入了回忆:
他在北荡山看门的时候,曾亲眼见过耿柱鬼鬼祟祟趁着夜色溜下山去,
他便把轮换值班的人唤醒,自己跟踪耿柱下山,发现了耿柱和吴片儿的关系,他气的眼冒金星,真想一枪崩了耿柱,但还是忍了下来,当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雪里红,没有想到雪里红并不吃惊:
“老赵,这事,俺早就知道了。吴片儿虽然还是德珠的娘,可是在俺心里,她早就不是俺的女人了。老赵,俺信任你,前段日子给八路军运药品,也是你挑的头,俺的事你都知道。但最近好象官府盯上了俺。所以,俺还正要找你,拜托你个事呢。”
“大王,什么事,就尽管吩咐俺,要俺的命,俺都不含糊!”
“你说这话,俺还真信你,可是,俺怎么可能要你的命!是这样,你在山口上,万一哪天俺遇上掉脑袋的事儿了,你那还有个暗洞,可以通后山。这俺也是听说的,没有去试试。万一有那么一天,你就去试试那个暗洞。”
“大当家的,别说不吉利的话。就这点事儿?试试那暗洞?”
“我还没有说完,老赵你呆的地方有利于逃出去,但出去了,就要把俺的珍珠养大成人,让他象个男子汉!”
“大当家的,按理你吩咐的什么,俺都得应承,只是这德珠在他娘那里的话,俺怎么能养他?”
“老赵,俺说的就是这个事儿。如果有一天,俺不在了,你就寸步别离开德珠,一旦他娘改嫁,就领着德珠往东北走,去找一个叫万舍成的中医。”
“万舍成?是不是那年被咱北荡山绑了,又被你放了,还跟你拜了把兄弟的那个?”
“老赵,你记性不错哦!”
“不是不是,大当家的,你忘了俺在北荡山是干什么的了?是个门神!哪个外人来了,走了,俺不说记他一辈子,也差不多。”
赵广说完,两个人仰头大笑起来。
后来,“雪里红”的预言果然应验了:北荡山血流成河,“雪里红”真的遇上了掉脑袋的事。
赵广老汉,在北荡山被扫荡的那天晚上,意外的在死人堆里醒了过来。
他试着走了大当家的告诉他的那个暗洞,没想到穿到南山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耿柱找到的洞群,他趁着夜色,找到了德珠。
“赵广爷爷,爹爹死了,死前告诉俺,让俺去找万舍成叔叔。”
说着他拿出了块怀表。其实,白天的时候,赵广已偷偷在暗处看见了江先生和片儿,他想:
“这娘们儿,恐怕是老实不了。不是跟着耿柱混,也是跟这个姓江的王八羔子。德珠不能跟她在一起去改嫁,那就污了俺大当家的一生的清名。”
结果,没等赵广老汉说出口,德珠已有这样的意思,于是,两人当即连夜往山下跑去。
来到东北,却被国民党抓了壮丁,其实他们一老一小的,哪是什么壮丁,
但就是看他们是外地人,抓起来也没有找。给这些遭殃军修了一段日子的炮楼。
后来,一个冬天里,赵老汉为了寻找走失的德珠,逃了出来,却因此差一点,失去了一条腿。
多亏从关里学医归来的江一峰,他把冻晕的赵老汉,弄到叔叔江样家里。
赵广在江一峰的救治下,保住了命,但失去了一条腿。
“江郎中,你年龄虽小,却是俺的救命恩人,受俺老汉一拜吧。”
“赵广大叔,客套的事情,就别来了。只是从今天起,在安东这个地方,你就算有了一处落脚的家了。我和叔叔的家,就是你的。”
“谢谢你们,可是,俺还真的急着能走动,还要出去找个人呢。唉。”
“赵大叔,我是大夫,听我的没错吧?你的腿如果不养好,就会站不起来的。这事急不得。”
赵广见江一峰这样说,虽然不作声了,但心里还是急的不行。
江样每天煎汤熬药,也把赵广老汉的心融化了,一点点的,他跟江样说了德珠的事情。
没有想到江样惊的掉了手里的筷子:
“你说的德珠亲生母亲,名字叫什么?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