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话大喘气,倒底怎么样了?严重不?”
珍珠爹急坏了。珍珠倒是很沉稳:
“村长大叔,您还是关心则乱,才这么着急的。
俺住的地方是安东的新城,可是这个地方吗?”
“那倒没听说,快回村部吧,再听遍广播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几个人急急的往回走,来到村部,大家细听了遍广播后,
珍珠奶奶说:
“谢天谢地,珠儿的地方没有事。”
“无论怎么样,俺要动身回去了,哪个地方遭轰炸,都会有伤者,医院一定很忙。”
珍珠一边往家的方向走,一边说:
“奶奶,爹爹,本来俺这趟回来,是想接您二老一起去安东的,您二老年龄大了,
俺应该在身边的,过去没有尽的孝道,以后应该担负起女儿的责任来了。
可是,俺刚想说这事,那边又这样,还是等那边安稳些,俺再来接您二老过去。”
“孩子,你奶奶,昨天晚上,都把东西收拾好了,你问村长,他那边车都随时准备好了。
就等你着你哪天回安东,俺们也和你同行呢。你说说,
俺们不跟着自己的女儿去安东,还能独个住在这吗?再说,这小慧来,小德珠,
哪一个俺和你奶奶能离开了?”
珍珠爹爹边说着边问慧来:
“小慧来,想不想让太奶和姥爷跟你一起走呀?”
“欢迎,欢迎!”
慧来这句,真的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大家笑的前仰后合,
“俺这工作和孩子这一大摊子,还真能让二老不得安宁。”
珍珠边收拾,边还是有些不忍。
“珍珠,你那地方,俺听说是新中国最早解放的地方,是不是太好了,
你怕俺老太太和你爹跟你沾着光啊?”
大家听的又是一阵大笑。
广播接着播报着:
中朝军队发动第四次战役,中朝军队后撤到三八线以北地区......
珍珠领着奶奶和爹爹来到了安东新城,帮他们安顿下来,
一家人欢天喜地的团聚在一起,其乐融融,好不惬意。
柳绿春红,也给这一家人带来了东北别样的春意。
街面上,医院里,有广播的地方,总是聚集着人们在听前线的消息:
“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
“中朝军队发动第五次战役,在整个战线上将敌击退50至70公里。”
“联合国军被阻三八线附近,战局渐趋稳定。”
“中国人民抗美国援朝总会发动全国民众,为援朝战争捐献飞机大炮。”
到了夏天,停战的消息从广播不断传来。
“***到达北京,同***商谈停战方案。”
“首次朝鲜停战谈判在三八线附近的开城举行。”
“朝鲜战争:停战谈判在开城开始。”
“停战谈判就谈判议程达成协议,后因美方提出无理要求而陷于僵局”
停战的事情,一波三折。
到了秋天,朝鲜战争的夏秋防御战役打响。
一个傍晚,爹爹见珍珠刚踏进院子,就迎上前来说:
“珍珠呀,舍成不是参加这个叫什么夏秋防御战役了呢?俺今天出门弄到的报纸,快给俺念念。
爹的眼神不好,看不清了。”
珍珠马上放下手上买来的菜,接过报纸念道:
“夏秋防御战役在抗美援朝战争中,是朝鲜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
分别在朝鲜战场东线和西线对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与南朝鲜军的防御作战。
作战中,共毙伤俘敌15.7万余人(其中,志愿军歼敌11万余人)。志愿军伤亡3.3万余人。
这次作战,迫使美方不得不恢复停战谈判,并放弃其原来的无理要求......”
“珍珠呀,志愿军伤亡这么多人......最近听说过舍成的消息了吗?”
“爹爹,我也是今天得到的消息,说万舍成在这次战役中失踪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我给他做的几件今冬的棉衣,到现在,还没有送到他的手上。”
晚上的饭桌上,珍珠忙着往上端菜,爹爹倒了一杯酒,一脸凝重的抿了一口,
然后奶奶在炕上,往桌子上摆的空碗里盛着汤,已经满了,却没有知觉,
“奶奶,汤洒了!”
德珠趴在炕上看小人书,看见汤滴在他的小人书上,喊了起来。
小慧来还是如同往日的高兴,在炕上边哼着儿歌,
边撅着小屁股在做着拔萝卜的动作:
“萝卜,拔萝卜。嗨吆嗨吆拔萝卜,嗨吆嗨吆拔不动。老太婆,快快来,快来帮我们拔萝,
小姑娘,快快来,快来帮我们拔萝卜。小黄狗,小花猫,快快来,快来帮我们拔萝......”
室内的广播,一直在播报着消息:
“增产节约运动中,揭发出大量的贪污浪费现象。三反运动在全国展开。
在三反运动中,又揭发出资产阶级不法分子,
同国家机关中的贪污分子密切勾结、从事犯罪活动的严重情况......”
“国营青岛第六棉纺织厂女工郝建秀,今年才17岁。
她创造了少出白花(细纱上少放白花,就等于多纺纱)的全国新纪录。
在中央纺织工业部和中国纺织工会全国委员会的领导下,郝建秀的工作方法......”
珍珠抱过慧来,给她喂饭,却半天也没有把一口饭喂到慧来的嘴里,
惹的慧来抢过汤匙,米饭洒了一炕,慧来见状,自己吓的先哭了起来,
“慧来错,慧来错,粒粒皆辛苦......”
珍珠把慧来放在炕上,到屋外一边涮洗抹布,一边偷偷抹了下眼泪。
“薛院长,有舍成的消息了,有舍成的消息了!”
齐院长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我到省城开关于三反的会议,刚刚回到新城,就马不停蹄的跑到这里来了。
想着两位老人也一定担心......”
“齐院长,快快说,舍成是不是找到了.....”
珍珠急急的打断他,珍珠的奶奶和爹爹都不知什么时候跳下了炕,来到外间,
眼巴巴的看着齐院长。
“省城医院传来安东战士伤亡名单,说舍成现在正在战地医院了。”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珍珠高兴的在蹲在地上,
“那说没说是什么情况,是伤了,还是......”
珍珠爹爹追问着,却见齐院长走向里间,见摆在桌上的饭菜,都没有动,一屁股坐在那里:
“我呀,饿了一天了,看我的毛舍有多长,一准能赶上人家的饭碗,
我就卖个乖子,吃完再告诉你们!”
“别想,先说!”
珍珠上前一把抢下齐院长刚刚端起来的饭碗。
“那我还不吃饭了,先喝酒,摆酒吧,咱们庆贺一下,舍成只是负了点轻伤!”
这个冬日的傍晚,悲喜交织的一家人,终于可以欢天喜地的吃顿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