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莱欧阿姨的意思是想什么时候让我们订婚和结婚?”
珂莱欧是珀涅罗珀的妈妈的名字。
原本的计划是,等他在浦和洋拿到注册会计师资格证后,再回希腊与珀涅罗珀定婚。定婚一年后完婚。婚后正式接任斯坦莫特斯家族的下一任族长之职。爸爸就此功成身退,带妈妈游山玩水,安享余生。
可目前看来,订婚仪式迫在眉睫了。
不订婚直接结婚的可能性不大。于理不合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会显得这桩婚事草率和仓促。一桩草率的世家婚姻,会引发世人无限的遐想,生出一系列不好的猜测,给两个家族带来许多的负面影响。也会让珀涅罗珀沦为上流社会的笑柄。因此,不管是订婚宴还是结婚宴,所有的礼数必须到位。
若想礼数到位,就需至少提前数月广发喜帖宴请宾客,昭告天下。结婚宴所需的筹备时间只长不短。若珂莱欧阿姨真的只余下顶多九个月的时间,他与珀涅罗珀在此期间订婚并完婚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她也知道这事儿急不来,说是只要她临走前能看到你们定婚就行。”约瑟的妈妈福贝回道。
约瑟点点头,明白珂莱欧阿姨的打算。一旦他与珀涅罗珀定了婚,除非有什么重大变故,否则他们的婚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虽然早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马上就要与珀涅罗珀定婚的消息,让他的胸口突然有些憋闷,像是堵了块棉花似。就连呼吸也变的有点儿困难。无数个念头浮上心头,走马观花般一一闪过,最终却定格在了庞媛媛那张圆嘟嘟的小脸上。约瑟的胸口不由更闷了几分,就连喉咙都有些干涩紧绷。
约瑟的沉默让福贝有些担忧。若有的选择,她才不想让儿子这么早就定婚。约瑟还年轻,她希望他能多玩几年,多享受几年的自由。因为一旦订婚和结婚,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长大成人,再也不能随性而为。
拍了拍约瑟的肩,福贝踌躇了片刻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既然快要订婚了,你和珀涅罗珀之间那个荒谬的约定也是时候做罢了。珀涅罗珀该收收心了。”
五年前,年仅十七岁的珀涅罗珀与约瑟约定,正式订婚前两人尽管玩,不互相干涉。她最初并没有将这个孩子气的约定放在心上。反倒认为年轻人多玩玩也好。
五年过去了,她越来越为儿子感到心疼。因为两人对玩的概念完全不同。约瑟的玩是做极限运动,珀涅罗珀的玩,却是交无数个男朋友,每周换一个,从不重样。以前碍于对儿子的尊重,她从未插手此事。现在两人婚事在即,就不能再放任珀涅罗珀胡来。
约瑟却面带为难的说道,“妈妈,我不能言而无信。”
福贝闻言,震惊的看向儿子,好半天才试探的问道,“你真的一丁点儿也不介意?”
“为什么要介意?”约瑟理所当然的反问,神色困惑不已,似是完全不明白妈妈何出此言。
福贝踉跄着后退一步,有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吓的约瑟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扶她在藤椅上坐下,体贴的给她端了杯热茶。
福贝垂眼看着手中的茶盏,只觉双眼酸涩,眼前一片模糊,不知是因为茶水氤氲的热气,还是眼底凝聚的泪光。心抽着痛,像有一只大手拼命撕扯般,痛的她的脸都微微有些扭曲。
她优秀到近乎完美,强大到几乎无所不能的儿子,居然不知情为何物!情之一字虽最为磨人,却也是最无价的。她宁愿儿子被爱伤的体无完肤,肝肠寸断,也不愿他错过人世间最美最强烈的情感,残缺的活一生。
她与丈夫两人一直以为约瑟对珀涅罗珀情根深重,因此才从未与别的女孩有过任何亲密关系。没想到的是,他对她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可这个认知来的实在太晚了!如今再想抽身,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做为下一任族长继承人,约瑟有他的责任和义务。他的婚姻注定要与家族的荣耀和利益息息相关。
轻拍了下约瑟的肩,福贝叹了口气,无奈道,“订婚的事,等你珂莱欧阿姨明天从泰国回来后再好好商量。你昨晚肯定一夜没睡,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会?”
约瑟摇头,“没关系,陪你用完早餐后再休息也不迟。”
福贝欣喜点头,“那你先坐下等会儿,妈妈去洗个澡换件衣服,马上就过来。今天的早餐全是你最喜欢吃的。”
说起早餐,约瑟不由又想起庞媛媛来。
不知道她还生不生气了?
今天凌晨庞媛媛撞破他装脚伤后,一气之下冲回了房间。等他放下啤酒瓶追去时,她的房门已经关上了。任他在门外怎么道歉都不肯回应。之后没多久他就接到妈妈的电话,急召他回家。道歉的事只好做罢。不知道她这会儿起床没?有没有发现他已经不在公寓了?
一想到她昨天气鼓鼓的圆腮帮,还有那忽闪忽闪的小梨涡,约瑟的嘴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掏出手机,拨通了庞媛媛的电话。
手机响了许久也无人应答。约瑟苦笑着挂了电话,看来庞媛媛还在气头上。他待会再打吧。
可吃完早饭,补了眠,再打给庞媛媛时,她的手机居然关机了。约瑟开始犯愁了,庞媛媛不会是因为生他的气才关机了吧?若真如此,他这次绝对有麻烦了。
***
有麻烦的不是约瑟,而是庞媛媛。
此刻,她正蜷缩在审讯室又冷又硬的椅子上瑟瑟发抖。骨头缝里像是结了冰似的,冷的彻骨,疼的钻心。头晕脑涨,忽冷忽热,喉咙酸痛,看来是发烧了。冰窟似的审讯室没能摧毁她的意志,却摧毁了她的身体。
突然有些想家了,爸爸妈妈这会儿已经睡了吧?若他们知道她受了这么大的冤屈,一定会很心疼吧?一滴眼泪从眼眶滑落。庞媛媛倔强的抬起头,死命的咬着下唇,将余下的泪逼了回去。不能哭,不能怕,更不能被打垮。她能靠的就只有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