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布的手术接近尾声的时候,远在瑞士的约瑟,里昂,詹姆士一行人,刚坐上“睥睨8x”,朝阿尔卑斯山飞去。
几人都看到了机尾的“斯坦莫特斯”几个大字,但因约瑟对此只字不提,他们也聪明的三缄其口。不该问的不该,不该说的不说,方能明哲保身。
几人很快就发现,再多的社会哲理,在残酷的大自然面前都是空谈。
今天,幸运女神又一次站在了约瑟一行人的对立面。
先是狂风大作,没多久,就下起了冰雹,足有鸡蛋大小,砸的机身剧烈晃动。如一叶在涛天巨浪中颠簸的小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托德,里昂,亚里克斯几人惊呼连连。就连有飞机驾照,酷爱极限运动的詹姆士和马修两人,都变了脸。
“不会……不会有事吧?”托德戳了戳身旁的詹姆士,战战兢兢的问道。
太丢人了,亏他自诩风流倜傥,没想到一遇到危险,两条腿先软成了面条儿。就连脸上的肌肉,也开始失控。最丢人的是,居然有点儿尿急。
詹姆士侧耳听了听引擎的咆哮声和狂风的怒吼声,又看了眼窗外连绵起伏的雪山,担忧的摇了摇头。
形势不妙!
冰雹,尤其是鸡蛋大小的冰雹,是直升飞机的死敌,不但会严重毁坏螺旋桨,更有可能会砸碎驾驶室的挡风玻璃,导致机舱失压,造成机毁人亡。
虽然这架“睥睨8x”是经过特殊改造过的,却改变不了螺旋桨是机身最薄弱环节的事实。
最让他担心的是,四面危峰兀立,狂风肆虐,若真遇到突发情况,直升飞机就算想迫降,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降落点。
就算能降落,他们也只能被困死在飞机里。一旦离开,这些鸡蛋大小的冰雹,一分钟内就能让他们全体毙命。
“约瑟!回吧!太危险了!”詹姆士忧心忡忡的朝约瑟吼道。
直升机的引擎声震耳欲聋,将他的吼声湮灭了大半。可机舱内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不约而同的朝约瑟看去,眼底的希冀,差点儿将约瑟的身上烧出几个窟窿来。
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唇,约瑟笑着说道,“再坚持五分钟。”
“啊?!为什么?人命关天呀约瑟,现在就回航吧!我不能出意外呀,家里还有一大把的美妹等着我疼呢!”托德夸张的捧着心口,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本想趁机活跃一下冷凝至冰点的气氛,无奈所有人的弦都绷到快断开了,完全没有心情欣赏他的幽默。
“再等四分半。”约瑟不为所动。
话音刚落,一阵剧烈的山风夹着冰雹袭来,将机身吹偏了近两米。飞行员还没来的及调整机身,接连几波狂风呼啸而至,吹的直升飞机在空中直转圈。幸好众人都系着安全带,否则早被这一系列的冲击给颠死了。
“约瑟!!!”史蒂芬,马修和里昂齐吼出声。
“三分钟。”约瑟岿然不动。
“为什么?”亚里克斯抱着个呕吐袋,白着一张脸,颤巍巍的问道。
坚定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一一扫过,约瑟没有解释,只是沉冷的吐出两个字,“信我。”
短短的两个字,没有任何承诺,却奇异的让所有人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约瑟是世界高山极限运动的领袖人物,不知在生死一线徘徊过多少回,哪次不是顺利的转危为安?一次两次可以说是运气,可次次如此,就绝非偶然了。信他,准没错。
“三十秒......二十秒......十秒,现在!”
约瑟话音刚落,直升飞机就开始急速俯冲。
“啊啊啊!!!”
众人抱头尖叫,心沉的速度比直升飞机更快。脑中疯狂诅咒约瑟这个大骗子!
完了,他们死定了!
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久,飞机终于不再俯冲。却开始了一系列的急转弯,甩的他们头晕目眩,几乎把胆汗都吐出来了。
距离彻底崩溃只有零点零一秒的时候,世界诡异的静止了。
没有俯冲,没有急转弯。
没有狂风的怒吼声,没有冰雹的撞击声,就连飞机的引擎声,和螺旋桨的转动声,都轻了许多。
众人牢牢的贴靠在自己的座位上,双手死死的握着扶手,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生怕一个呼吸,就打碎了这个美丽的幻觉。
“回神了,”约瑟揶揄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机舱中魔咒般的死寂,“说了五分钟就是五分钟,看,分秒不差。”
僵硬的转头朝窗外看去,众人这才发现,原来直升飞机居然来到了一个宽约百米的谷地。
谷地三侧俱是壁立千仞,底宽顶窄,似大型足球场的顶部,形成了一个天然屏障般,将狂风和大半的冰雹,都挡在了外面。
他们居然……逃出生天了?
“约瑟,你死定了!你早就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居然都不提前支会一声?白白害我们担心?!”托德不管不顾的解开安全带,发疯般的跳到约瑟身上,伦起拳头就要揍他。
大笑着把托德掀翻在地,约瑟颇为无辜的说道,“是你们坚持跟来的。忘了我今早说的话了吗?”
“高山极限滑雪是这个世界上死亡率最高的运动,没有之一。你们确定要跟来看?”早上临行前,约瑟站在直升飞机前,如是说。
当时他们还以为他纯粹想吓唬他们呢!没想到居然真这么可怕!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
圣玛丽医院那头,加布的手术终于结束了。
主治医生“外科圣手”率先走了出来,摘下口罩,露出一脸的疲惫和担忧,“手术很成功,接下来的二十四个小时是危险期。若他撑的过,就没事了。若撑不过……”
摇了摇头,“外科圣手”红着眼眶说道,“我主刀过的病人,没有一万,也有几千,从没有见过哪一个像他这么惨的。
“这孩子全身80%的骨头,都有断裂和骨折过的痕迹,最旧的伤,可以追溯到婴儿期。典型的家庭暴力的受害者。伤他的人,连禽兽都不如……所以,我担心这样的他,真有活下去的欲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