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三面受袭,流贼猝不及防,跑在最外侧的人马纷纷哀嚎着倒下,还能动弹的则是赶紧向中间靠拢,取出火器、弓弩与南阳营的官兵对射。
“贼寇,你黄虎爷爷待你多时了!”林中一声暴喝,刘希尧听到了一个熟人的声音。
此人正是洛阳之战时的守备官黄虎,现如今朱由桦旗下最能征善战的几人之一。
“反击,反击!”
刘希尧的第一反应,就是放弃掉正在追的雷大虎去拿下黄虎,这样就能破解掉这批伏兵。
可是官兵躲在林中,四处都嘈杂的很,他也只能听见黄虎的声音从东侧树林传来,具体人在哪儿,这也是根本不知道。
战场之上,每过一刻,流贼就有成批的人被南阳营射死。
南阳营的官兵都在事先商量过,只站在远处射击,冲上去的人马往往都是砍杀了几个流贼就回阵,一点儿也不会恋战。
相反,流贼站在明处,又是中伏的一方,就算很快拿出火器和弓弩还击,但是因为看不清官兵究竟站在何处,只能胡乱向林中和前方射击。
这样一来,射出的铅弹和箭支杀伤力也十分有限。
雷大虎退回来的乙字营和两侧预先埋伏的甲子营、丙字营都配备了巨盾和火绳鸟铳,就连辎重营都穿戴着成套的盔甲,很少会出现伤亡。
流贼没有盾牌,大部分都是拿着杂七杂八兵器的流民,身上也没有什么甲胄,这样一打起来,简直成了南阳营的活靶子。
刘希尧知道中计,大吼一声,策马挥刀当先向传来黄虎声音的东侧树林冲去,可还没等他冲到林边,胯下战马就被几颗铅弹击中,哀鸣着倒下。
见主将遇险,余的马队纷纷上前掩护,却无一例外的倒在了南阳营更加急促的弹雨之下。
刘希尧敏捷地在地上打了个滚,站起来后,看着成批的马队为援救自己而被官兵当成活靶子来杀,更是怒火冲天。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别无它法,自己人数虽然多于对方,眼下真打起来,却有些力不从心,好像人多的是官兵一样。
刘希尧一面弯身躲避南阳营的密集铅弹,一面想着脱身对策。
在见到成批马队死在这股官兵犀利的火铳之下那个时候,刘希尧就在想对策。
他想过挥军向两侧树林冲去,和官兵死拼到底,不过考虑到流民战斗力并不强,而该部官兵又建制严整,军械齐全的情况,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随即他决定把官兵引出树林,先退出鸟铳的射击范围,然后再回头来打,因为自己的人数并不少于这股官兵。
想到这里,刘希尧随即下令全军撤退。
南阳营继续躲在两侧树林释放密集的铅弹打击流贼,看见流贼仓皇退去,军中出现阵阵欢呼声。
待流贼退到一半射程之外,朱由桦一声令下,桥的那一头随即战鼓齐鸣,黄虎和众百总率领埋伏在两侧的南阳营官兵同时冲出。
官兵们一面打着“朱”字帅旗,一面扛着“黄”“雷”字号旗,从林中奔出,给正在后撤的流贼沉痛一击。
同一时间,迂回多时的骑兵队也转守为攻,开始全面追击,他们从前面那座小山后冲出来,由几名百总率领,直奔着刘希尧而去。
刘希尧听见后面陡然间响起的喊杀声,转头看看那些杀气十足的官兵,忽然有些庆幸自己方才正确的决定。
此时冲在最前面的官兵,正是方才伪装溃逃的雷大虎部乙字营,此时一改窝囊形象,忽然变得胆豪气壮,人人敢战。
刘希尧是经过不少阵仗的,这样退下去,一旦官兵的先头部队咬住了自己后队,很容易从撤退变成溃败。
虽然慑于官兵的气势,刘希尧仍然当即下令闯营返身再战,两支人马轰然间撞到一起,霎时间残肢飞舞,喊杀声震天。
本来,刘希尧的前军人马并不弱于朱由桦的全部兵力。
可是因为在长途追击和方才的混乱无序中,不少人耗尽了体力,而南阳营大部分人却是以逸待劳,伏击成功后更觉得朱由桦是天选之子,显得勇气百倍。
因此两方人马从一接仗开始,就是一面倒的战况。
两边打起来也就是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流贼就处于劣势,渐渐不支,在混战中刘希尧已经和马队换了坐骑,但依然被杀的接连败退。
反观南阳营这边,已经完全没了初战的担忧,所有人都是众志成城,士气愈发的高涨起来。
刘希尧和马队头领碰到一起,两人商量了一下,意见各有不同。
马队头领想死拼下去,等田见秀的大军和白鸣鹤的一万人马赶来,然后反败为胜。
刘希尧却是摇头。
“这个南阳营的气势和一般官兵不同,他们的火器甚是犀利,硬打下去,就算田爷到了,人马也死伤的差不多了。”
“再说,田爷起码在数里之外,这南阳营战斗力如此之强,咱们很有可能顶不到那个时候,老子可不想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北面的白鸣鹤应该快到了,去北面和他会合,然后渡河,绕道官兵的屁股后边,再捅他一下子!”
说完,刘希尧下了向北撤退的命令。
既然刘希尧主意已定,马队头领也没什么好说,南阳营的兵士们也很快听见流贼阵中传出阵阵锣响,都明白他们是要跑了。
这道命令一下,流贼们再没有什么战意。
除马队头领带着千余骑兵且战且退外,其余人马都是赶快撇下正在厮杀的南阳营官兵,撤离战场。
不过他们的撤退方向和刘希尧计划的不太一样,因为流贼们已经不受约束,在往三个方向溃散。
有向来路奔回的,也有向南玩了命的逃命的,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跟着刘希尧向北去找白鸣鹤会合。
由于有马队和其余溃兵的牵制,刘希尧很快带着所剩不多的人马甩掉了南阳营的追兵。
但刘希尧没有料到的是,奔了两三里路,白鸣鹤没见到,却从斜刺里又杀出一支伏兵。
一面“杨”字旗号在猎猎西风中招展,却是南阳卫指挥使杨奉率领本部军马埋伏于此。
这杨奉呲着一口黄牙,骑在马上大笑:“南阳王爷诚不欺我,果然有小股流寇逃窜到这里来了。”
嘿嘿,这白送上门来的军功,不要白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