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自责，都是他大意了，才有今天这个结果，他恨自己得不行。

这番话，让林若菲打心底里莫名的一抽紧，忍着痛，不自由自主的抬手轻轻拍了徐利的肩膀，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徐利又经历了什么。

却明显的感觉到在徐利的内心有种无以复加的极为痛苦的东西，在折磨着他。

她也觉得自己的心有点儿疼。

“徐利，别这样。“林若菲声音轻柔了许多，站在徐利身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觉得徐利平日里蛮横霸道，从来没想到过徐利还有这样脆弱的一面。

徐利重重的沉下一口气，似乎在压抑心底儿的痛，沙哑着声音缓缓地开口道：“锣子才十八岁，他十四岁的时候参军，一直跟着我，他说过要跟着我保家卫国的。“

他那个时候总是嚷嚷着要冲锋陷阵，也总有一副不自量力的劲，跟着徐利的时间长了，也练就了一副好本领。

锣子天生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上战场也从不退缩，总是第一个跑在最前面，他的那股子劲倒真的和徐利有一拼。

前不久，他们接任务去打仗，由于情报失误，遭到了突袭，好不容易找到了突破口，打算给敌人来个反歼灭。

为了给部队争取更多的时间，锣子自告奋勇带了人引开了敌人的眼线。

之前锣子执行过多次这种任务，都很顺利完成，并立了头功。可是这次锣子却一去不返，再找到锣子时，就发现已经是这副模样了，敌人太残酷了，简直不是人。

“十八岁，花一样的年龄，他却永久地离开了大家和奶奶。“徐利仍咬着牙，许久才说出这一句。

林若菲跟着红了眼睛，眼框里满是泪水，她慢慢意识到当初徐利所说的流血牺牲，似是而非的可怕不可怕，这一方土地的安危，是他们用生命在保卫着的。

“是的，他离开了，但他希望你们更加坚强起来，打倒敌人，让百姓过上平安的日子，让奶奶不在枪林弹雨下生活。团帅你身上还有使命，大家赋予你的使命，你要承担起来。“林若菲抿了抿嘴说道。

她觉得她说的这些话，徐利当然懂，但是她还是想再说一遍，不想让他太自责，战争中就会有死亡事件发生，避免不了的。

徐利听言重重的点了点头：“我好想厚葬锣子，让他体体面面风风光光的走，可是他曾经说过的不想让奶奶难受。我硬拉了你来就是想让你多陪陪奶奶，我们这一帮老爷们不小心说露了嘴……“

锣子生前说过的，如果牺牲了，就悄悄把他送回家乡埋了，不要让奶奶知道，奶奶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

“锣子这么做是正确的。“林若菲点着头说道，老人家这一把年纪怎么能受得住唯一的一个亲人过早的离开她的身旁。

“让你受苦了，若菲。“徐利面对着林若菲苦笑着说道，并抬起右手在林若菲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

他和林若菲聊了一会儿，觉得心口不那么难受了，心情也随之好了许多。

林若菲此时倒不觉的委屈，反而觉得特别好，能够帮助到别人。她难得乖巧的摇着头说：“不委屈。能为你分担点儿事，我很开心。“

她若是当初就知道是这样的事情，她断然也不会说不来的，徐利是真的小瞧她了，怕她不来。

徐利笑了笑，满脸的宠溺开口道：“很晚了，你先休息吧，我去看看锣子。“

“好。“林若菲应了一声。

徐利离开后，林若菲在院子里打了些水，回房简单梳洗一下，倒了水关了门，便躺下了。很硬的木板床，只有一床新被子，想必是徐利专门带来的。

这已经很周到了，睡到半夜的时候，林若菲，忽的，觉得被子一沉，而且在蠕动，她一个机灵便坐了起来，整个人吓的不轻。

“啊！“林若菲不由惊呼一声，从被子里缩了出来，本能的不停往床角靠过去，直到后背踏实的贴着墙，没地方可躲了，林若菲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的死死盯住前方。

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蛇，一条大蛇。蛇也似乎被她的举动惊吓到了，缩成一团，和林若菲对峙着。

蛇似乎要扑向她，林若菲急的大喊：“徐利，徐利，救我。“

话音刚落，忽的门似乎有人在推动，随后发出老人家的声音：“孩子，怎么了，快给奶奶开门？“

林若菲吓得不敢动，又担心奶奶，带着哭腔喊道：“奶奶别进来，有蛇！“

蛇又朝着林若菲方向向前窜了一点儿，就在这时，徐利一脚揣开了门，朝着床上的蛇猛开几枪，蛇立刻一命乌呼，摊成一片血肉模糊。

蛇是死了，没了威胁，林若菲却觉得自己被打散了，七魂八魄都没洒了一床，她使劲还往后靠着，恨不得钻出这所屋子。

徐利把蛇连同被子一起扔到了外面院子里，命人收拾了，再看窗户开了一个大缝，蛇可能是从窗户进来的。

心底儿一阵后悔，为什么不仔细检查好门窗，村子里就这些小动物们多，不留神就伤着了，自己是太大意了。心里多少对林若菲愧疚。

徐利上床扶着林若菲，“不怕，蛇已经死了，都怪我，是我大意了没关好窗户，没事了。“

许副官和小林子扶着奶奶去了奶奶屋里，徐利还在摇晃着林若菲：“没事了，你别吓我。“

林若菲像是听不到一样，看着徐利。一切在林若菲看来，就像是一场恶梦一般，无助袭卷而来，吓的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菲儿，说句话行吗？求你了，别吓我啊。“徐利擦着林若菲无声的眼泪，也吓的够呛。

林若菲仍旧是不说话，目光极其空无神，徐利懊恼的抬手朝着自己脸庞狠抽了一耳光后说：“菲儿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

林若菲在怎么说也精贵着呢，虽说胆子大点儿，那也是对人，绝对不是蛇。

另一屋子里，奶奶着急的不行，对着许副官让去看看林姑娘伤着没，怎么样了？

少顷，林若菲似缓过来点神，抓着徐利的胳膊去了奶奶屋，听见奶奶问自己，忙回答：“奶奶，我没事儿，你别着急。“

她安抚着奶奶，她不希望奶奶因为这个而自责，那她来这里算什么。

徐利和许副官和小林子都很吃惊，这林若菲还真的不像常人，要是普通女子早不知道怎么埋怨别人了，可是她不但没有反而很照顾老人家的心情。

奶奶听了，心里宽了许多，“没事儿就好，都是我不好，你们城里来的姑娘不比乡下的孩子粗糙，没见过那东西。一会儿就跟着我睡，看它们还敢来，我打死它。“

这一夜，林若菲跟着奶奶睡的很沉，也很香。徐利就在屋子里的桌子上趴着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