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三人来到一处面馆,仇继飞告诉夏一诺敞开吃。
他看着夏一诺那飞龙吸水的吃面大法,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自己一口也吃不下去,拾过筷子喂他。
心中想着:“公主不是被胁迫,而是被替换,这是来时未想到的事情。百官参加大典是十分难得的一次机会,届时五品以上的官员和名绅全部在场,如果放弃这次机会不知要到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公开揭穿姬忠良阴谋的时机。
但是,姬忠良和公主已是一丘之貉,自己也没有证据,如何说服百官相信呢,这是成败的关键。
如今,能扭转局面的只有自己了,就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回。他相信姬忠良不可能收买所有人,肯定会有正直的忠良之臣能支持自己。”
待吃过饭,仇继飞以兄长的口吻,目光坚定的说道:“一诺,你现在身体不便,天雄城不要再回去了,我将信息带回去,然后让爷爷他们来飞龙城找你,你还是先住在朱屠户那里,这里有一百两银子,你拿上。我们就此别过吧。”
夏一诺心想,自己现在残废确实是帮不上忙,反而还让人照顾,痛快的收下了银子,说道:“大哥,回去一路小心,待我将伤养好,再到天雄城找义父从军。”
仇继飞沉重的按了一下夏一诺的肩膀,抿起嘴唇,控制了一下情绪说道:“好,你好好当兵,以后肯定能成为一个大将军。”
夏一诺天真的点了点头。
下午,朱屠户依旧推着夏一诺回家,夏一诺坐在车中,用手捧着装着一百两银子和一块香墨的挎包,别提多高兴了。
想着,等爷爷他们拿着百金来了,就带小姑娘一起住到飞龙城去,买上一座宅子,从此过有钱人的生活,就笑的合不拢嘴。
朱屠户看出夏一诺很高兴,问道:“你今天到底要到多少钱?一路都在笑?”
夏一诺立即止住笑容,抹了一把不知何时流出来的口水,说道:“咱们可是事先说好的!今天已经给过你四十个铜板了,剩下多少,都是我的!”
朱屠户笑着说道:“你看你那个穷酸样!我不抢你的!”
夏一诺心想,有这一百两银子自己不用再上街要饭了,不如多给朱屠户一些,让他给自己和小姑娘天天吃些好的。
便道:“说了你也许不信!今天遇到了我结义大哥。。。你把车扶稳当了,听好!”
朱屠户嗯了一声,索性将车停下休息,说道:“你只管说,我又不是没见过钱,不眼红!”
夏一诺怕这朱屠户见财起歹心,只伸出三根手指说道:“给了我三十两银子!”
朱屠户见到夏一诺伸出三根手指,以为最多也就是三百钱,当听到有三十两银子,立马吓了一跳,真的险些坐在地上。
要知道七品的县官一年也才三十两银子的俸禄。
他立马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黑蛋,你不是诳我吧?”
夏一诺从挎包中摸出一锭整银,掂在手上,故意伸到朱屠户眼前,见朱屠户想摸,迅速收回,说道:“没骗你吧!”
朱屠户一拍大腿说道:“早知道,我就陪你去要饭了!这一天累死累活的!”
夏一诺将银子装回到挎包里,得意扬扬的说道:“麻利儿的回家,今晚不知道吃什么?不会还是高粱粥吧?”
朱屠户忙赔笑道:“不能,绝对不能,今天晚上咱们吃白面大饼,卷五花肉!哈哈。”
夏一诺咽了一下口水说道:“好好,十几天没沾荤腥了,吃肉!好,哈哈。”
朱屠户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黑蛋小爷,我看您也不用要饭了,这以后每日只管吃住在我家,可好?”
夏一诺想到了仇大哥的嘱咐,又想到小姑娘天天喂猪扫圈的辛苦样子,说道:“嗯,那当然了,小姑娘也不必干活了,我俩就在你家吃住,你看一天给你多少钱?不要太心黑哦,不然,我们立马搬进飞龙城去!”
朱屠户发现自己也能有机会分到这三十两银子,马上兴奋起来,高兴的说道:“你放心,绝对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哈哈。回去我与那该宰的商量一下,给你天天吃好的,喝好的。哈哈。”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因为有了钱,夏一诺的腰杆更硬气了,不用再受小人白眼了,还可以给小姑娘买一双漂亮的鞋,看着那朱屠户都顺眼了许多。
朱屠户想着回家和老婆合计合计把这三十两银子都哄骗到手,也是心花怒放般的裂开嘴笑着。
谁知,进到家中,两个女人都没有像往常一样,端着一碗水迎出来,两个男人都在叫着自己喜爱女人的名字,“该宰的!”“小姑娘!”
夏一诺爬进小姑娘的房中,并未发现她,正向后院猪圈爬去,只听朱屠户在自己屋内,大叫一声。
他忙爬过来观瞧,只见屋内被人翻的乱七八糟,那肥妇横躺在地上,已经咽气,朱屠户坐在她旁边,不住的嚎叫,却也没寻见小姑娘的影子。
两个男人瘫坐在地,夏一诺大声叫道:“别哭了,哭有什么用!小姑娘也不见了,快想想你们得罪了谁?惹得人家上门寻仇!”
朱屠户被夏一诺一下子骂醒了,爬着冲上来,掐住他的脖子骂道:“你个瘫子!我们怎么可能有仇家,肯定是你们两个不祥的废物惹来的!你还我老婆命来!”
朱屠户虽然瘦,但平常杀猪练出了不少蛮力,夏一诺根本挣脱不开,直被掐得翻起白眼他才停手。
夏一诺躺在地上着气,看着朱屠户疯狂的翻箱倒柜找东西,嘴里念叨着:“不见了,不见了,肯定是那小骚货惹来的灾祸。”
夏一诺心想:“自己应该是错怪他了。这朱屠户夫妻虽然抠门吝啬,但是胆小怕事,不应该引来泄愤杀人这么大的麻烦。
难道是仇继飞被抓,引来的追杀?也不可能,首先仇大哥肯定不会出卖自己,再者,官府来拿人也不会滥杀无辜。
那么,只有小姑娘迷离的身世,才会招来会入宅杀人,这么残忍的凶手了。”
此时,朱屠户也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他不再翻找,愤怒的说道:“是那个小婊子引来的祸事了。随她一起来的宝甲也不见了!”
夏一诺眉头一皱问道:“什么宝甲?”
朱屠户说道:“当日,我们在河里发现她,她身上穿着一件宝甲,遇水不沉,与火不燃,刀砍无印,全身亮白还不重,将它锁在这个箱子里。”
夏一诺脑中便浮现出爷爷提到过龙鳞蜕的样子。
朱屠户说了一声:“我要去报官!”说完,踢开夏一诺,向外跑了出去!
夏一诺心想,报官难免不被官府查到自己的身份,到时还要被关进天牢去,还是跑吧。
想到这,他从挎包里取出一锭银子,放在地下,也算是替小姑娘对朱屠户老婆的横死表达一丝愧疚。
夏一诺向门外爬去,边爬边想,自己能去哪呢?肯定不能离开飞龙城,因为爷爷得到消息肯定会来飞龙城。
自己去哪里落脚才安全呢?
同一时间,飞龙城客栈中。
仇继飞对亲兵小树说道:“我后天要进王宫参加公主结婚大典,你不用跟着,只在这处客栈住下,我若两天不回来,你就自谋出路去吧,天雄城也不必回了。”
小树马上单膝跪地:“将军,小树愿同将军同生共死,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仇继飞扶起小树:“我后天进宫是用嘴说,又不是打仗,你跟着我有何用,若是不能取得百官信任,不白白搭上你一条性命?”
小树站了起来,问道:“将军为何也不让我回天雄城呢?”
仇继飞叹息一声:“哎,我若不成功,这飞龙国便不再有我父子容身之处了,你是我的亲兵近卫,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将军此去有几成胜算?”小树眼泪已经有些湿润。
仇继飞看了看小树憨实质朴的脸,说道:“一成也没有。”
“那将军为何还要去呢?”瞪起眼睛的小树,泪瞬间而下。
仇继飞拿起自己的腰刀,将刀抽了出来擦拭,继续说道“这就好比我们向敌阵冲锋,明知道可能会死,但是还会冲过去,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信念。小树,你可有信念?”
“小树不懂什么是信念”
仇继飞微笑说道:“不,你懂,如果你看到兄弟们全都被敌人杀死,你是吓的逃跑,还是会冲上去为他们报仇?
“小树自当是冲上去为兄弟们报仇。”
仇继飞扶住小树的肩膀,心慰的笑了:“这就是你的信念,我进王宫是我的信念。我要为公主申冤,如果我不说出来,这天下还有谁能为公主说一句公道话呢?”
小树点点头,说道:“将军,小树明白了,但将军待我亲如兄弟,我怎能见将军一人赴险,带我一起去吧。”
仇继飞将小树按坐在椅子上,轻松的说道:“若我说不动百官支持,不能揭穿姬忠良的阴谋,我只能以死明志,警醒世人了,你和我一同去,和我一起自尽有何意义呢?”
小树怒道:“我们杀了那老儿就是了。”
仇继飞举手拦住,说道:“杀了姬忠良不难,但公主的下落何处去寻呢?你不如留在这里,等着替我收尸吧。将我埋在一处山上,让我望着自己守卫多年的锦绣河山,我便死,也瞑目了。”
说道这里,仇继飞又开始擦拭腰刀,低头说道:“你退下吧,让我想想如何与姬忠良雄辩一番,呵呵。”
小树退了出来,依依不舍的关上了房门,站在门口默默流泪。
听着屋内仇继飞边舞刀边吟唱起诗句来:
“奸相伪忠负先王,窃国易主逆纲常,手握宝刀无处斩,拳锋掌利舞空响,杀贼不得心不甘,寻主不见倍惆怅,待到飞龙归正统,兄弟祭告吼峭岫。”(xiu四声,陡峭绝壁之意,希望兄弟向山壁喊叫,自己死后可以听到阵阵回音之意)。
小树听到最后一句“兄弟祭告吼峭岫”,不由得想到,我不如去找他的义弟来,也许能劝阻他,立刻打马向朱屠户家方向跑去。
路上,正巧碰到爬向飞龙城的夏一诺,把他扶在马上,将仇继飞后天要独自进王宫的事情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