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公主殿外
孜敏将姬英武交给尉迟押着,最后从车尾上了马车。
魏定中怀揣着丞相的手喻,亲自驾车,他必须要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
知道了这个男刺客是姬英武,怎么能不挽救一下自己的狗命,如能平安将他接回来,也将是大功一件。
马车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清脆的马蹄声有节奏地敲打着路面,一轮明月挂在城门的鼓楼上。
三道身影不用跟的太近,就能听到马车的走向,他们飞檐走壁,身轻如燕的跟着,时不时,因为马车的速度太慢,还要停下来等一会儿。
尉迟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她的躯体被多年失忆之毒摧残着,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无比强大的意念在维持了。
如今,她丢掉了王位没有一丝失落,反而感觉到无比的轻松和自在,不用再装腔作势,称孤道寡。想到即将可以做一个真正的自己是多么快乐啊。
她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再也控制不住,倒头睡在了师父的身旁。
孜敏看着这可怜的孩子,心如刀绞,上天为何如此对待一个善良天真的小姑娘。
父母双亡不算,还要被谋权篡位,丢掉江山,她若再次醒来,我是否要告诉她这些所有过往和不堪的记忆?
不如就隐瞒了这仇恨,让她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嫁一个老老实实的男人,才是仁慈吧。
孜敏边想着边将姬英武的绳子解开,命他脱下龙鳞宝甲,再亲手为尉迟套上。
马车顺利的出了东门,魏定中寻问该向何处走,车中无人回答,魏定中只得继续向前。
孜敏心道:“事情来的如此突然,我又向哪里去呢?自己十几年未踏入江湖了。除了大理寂照寺,和那个玷污了自己,只会贱笑的小贼,真是无亲无故了。
不,那个小贼不能算,他怎么能算是自己的亲人,是仇人还差不多。我那孩儿不知道过的如何,连叫什么我都不知道,他是否去做了贼,还是在某处娶了老婆,过着安逸幸福的日子呢?”
正当孜敏道长忧思不断、愁丝郁结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她问道:“魏军司,为何马车站住了?”
说罢将车内姬英武的面罩拉了下来,自信满满的拿起剑,顶住他,说道:“这车中躺的可是你的亲主子,姬英武!”
姬英武此时躺在车上,早已是被惊吓得魂不守舍了,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没了往日那翩翩公子的风采和纨绔子弟的骄横,眼神游离不定,涣散无光。
他一路都在想,这两个女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一个被自己爹爹夺了江山,一个被自己手下砍了手。自己将落的什么下场呢,他不敢想,却忍不住的去想,越想越害怕,当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立刻激灵一下。
他看着孜敏道长,鼻涕眼泪横流,悔恨的说道:“道长,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一定求我爹把江山还你们,再给你黄金千两可好?总之,你要什么我给什么,求你不要杀我。呜呜。。。。”
当当七尺男儿,居然哭成这样,孜敏道长对其嗤之以鼻,不胜其烦,用剑向前一递,凶道:“闭嘴!”
姬英武马上闭上了嘴,只是默默的流泪流涕,像个委屈的孩子,样子着实可怜。
车外,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雨婷,不要难为那位公子啦,你我多年不见,出来续续旧可好?”
孜敏对这如此惹人憎恨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当即猜到,他是当年自己追踪的魔教长老勾窃。
孜敏不怕这个老贼,却怕有人趁机偷袭车中的尉迟。
她掀开车帘,气愤说道:“出去就不必了,你这老贼,怎么还没死?”
勾长老笑道:“呵呵,雨婷,切莫无礼啊,从夏霓耀那里说,你也应当喊我一句师父才对。”
孜敏最忿恨最心伤的就是听到这个事情,若不是这个老贼,自己应该还在当一名清修寡欲的比丘尼,何来这诸多烦恼。
但,她的脾气是见不得贼人得意忘形的,讽刺道:“论辈分我自当是叫一声前辈,若论德行,我更应当叫你一声老贼!你窃取宝剑,制药害人,毁人清白,妖言惑众,干尽了伤天害理之事。这老贼二字您才是当之无愧啊。”
勾长老面上微微现露了一丝怒容,只是一个瞬间又变成笑脸,说道:“二十几年不见,你这个小尼姑,口舌练得如此伶俐,想必武功也有所精进吧。不如我们两个切磋切磋如何?”
孜敏道长暗道:“这老贼果然是油盐不浸,老奸巨猾,想诱我下车,不知是想解救姬英武,还是要加害公主,我定不能让他如意。对待此人要万分小心,切不能让他牵着鼻子走,中了他的圈套。”
“你这老贼的武功,稀松平常,不然也不会当年被我从飞龙国追到西域去,切磋就算了吧,不如你耍两下子,我给你指点一二。”
勾长老自从拿回了刑天遗旨,已从堂主升为了长老,不但得到了教主的赏识,还得了一些武功秘笈。只是由于五十岁才练起,感觉应该还是打不过孜敏。
当年的她已有四季神功二层的实力,自己只能处处躲着她,想到当初那些狼狈逃窜的往事,勾窃不免心中火起。
“小尼姑,你不要逞口舌之利,你那四季心法,定有长进,最多也就练到第三层。你若不下车,我可不客气了,若是伤到车里的公主,莫怪老夫下手太重。”
说罢,他拉开架子,双掌一前一后,跨了个四六马步,看上去像准备发起进攻。
孜敏此时也是心里打鼓,自己虽不怕他,但是二十几年不见,真不知道他有了什么长进,万一用灵力来攻很可能伤及到公主。
若是自己下车与之一战,短时间不分伯仲,又怕被人赶走马车,将公主抢走。
孜敏定了定神,将车帘掀的更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您下手莫要太轻了,最好将这姬公子一同打死,免得脏了我手中的剑。”
勾长老是识得这姬英武的,看到他此时正坐在车中哭泣。
临来时,姬忠良已叮嘱他务必将这个没用的公子哥救出,如今小尼姑,用他来做人质,自己当真不方便下手,但是,他嘴上可不这么说。
老江湖与初生牛犊的最大区别就是,越在意的东西,我越要显示出不在意的样子。
后者却是,你若碰我在意的东西一下,我就马上和你死磕,哪怕是搭上自己的性命。
这样的角色能活几百章!?这个神魔世界里真的没有。
老江湖勾窃笑道:“哈哈,他爹自然当他是块宝,他又不是我儿子,你若高兴,不如现在就一掌毙了他,你看我会不会眨一下眼睛。”说完装作洋洋得意的样子,盯住孜敏道长的眼睛。
孜敏一时想不出对策,也不能按他说得,打死这唯一保命的人质。也盯住勾长老的眼睛,索性和他比比耐心,逗逗定力。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两人用眼神杀了对方无数次,眼睛都瞪酸了,也不肯眨一下。
对视,比得就是斗心性,谁先沉不住气,说话就算输。
孜敏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嘴上功夫上都不愿吃亏,更别说这斗心性了,她很自信。
勾窃,心中有鬼,怀里有毒,腿上有功,只要不是动手,他愿奉陪到底,脸上挂着挑衅的微笑。
两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孜敏略有些焦急了,手心中出了汗。
时间耽搁的越长对自己越不利,谁知道这老贼是不是在等帮手,又或是等官军再将自己围起来。
勾窃也焦躁了,他怕这个孜敏道长看出破绽,用姬英武要挟他,从而将这到手的鸭子飞了。
这鸭子就是车中公主,她一直未现身,会不会是已让她跑了,这小尼姑留在这里和我拖延时间。
三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终于,勾窃忍不住了,他手上好牌毕竟有好几张,不如先打出一张,试探试探。
“你可还记得自己有个儿子?今日,你将那公主交给我,我马上告诉你儿子的下落。”
这句话仿佛一把利剑,戳中了孜敏道长的心尖,身体不由得轻颤。
每个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当年一狠心将他甩给了那小贼,再未见过,近些年却是每天都想起当初襁褓中,那孩子的模样。
勾长老捕捉到了孜敏脸上微微动容之貌,继续诱惑道:“他现在在哪里,干什么,准备干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孜敏发现了自己失神了,一个白眼飞给那老贼说道:“老贼,我凭什么相信你?”
勾长老诚恳劝慰道:“实话告诉你,对老夫来讲,你并不重要,那二十几年前的恩怨,我们一笔勾销。
今日,你要走,我决不阻拦,你若想去见你儿子,我立即将他的事情全告诉你。车上那女子与你非亲非故,你何必为她卖命,你们一家团聚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