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景伍已经走出了敬德帝众人的视线范围。
眼看出园的小门就在眼前,突然从另一条岔路上,迎面走来一个身着道袍的诡异男子。
男子约莫三十上下,身量极高,目测有185以上,道袍翩翩,面容清俊,但满头长发却并未束起,只用一根墨色发带,松散的绑住。
用景伍之前世界的审美来评价,对方可以说是一个极为潇洒不羁的汉服小哥哥,但在现下这个世界,只能用“浪荡”形容。
景伍吃不准对方的身份,于是只能再次提前避让。
道袍男子也直接无视景伍,目不斜视,径直几步就走出了繁园。
景伍看着道袍男子离去的方向,不禁羡慕:人高马大,腿长就是好,若自己有这身高,腿长,刚刚就绝对不会被一帮大佬堵住了。
但羡慕归羡慕,她依旧只能倒腾自己的小短腿。跟着道袍男子离去的方向走去,道袍男子所行的方向,恰好与她家院子方向一致。
此时,正急着赶路的景伍,绝对想不到。她走之后,繁园里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白济远在致宁院,受了白纤柚的气,负气离开,本想着照自己父亲的话,回自己的修远斋。
但经过繁园时,看见开的正艳的合欢,一时想起自己的大姐姐白纤,顿感委屈不已。
白济远和白纤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两人的年纪差的又多,足有一轮。白纤自然是对这个幼弟,多有疼爱。
再加上,白济远四岁时,大夫人再次有孕,高龄产妇再次受孕,自然是处处小心,便无暇顾及年幼的白济远。而当时白纤已经十五六岁,便主动担起照顾弟弟的任务。
所以从大夫人怀上白纤柚,到白纤出嫁。这一段时间,都是白纤在照顾白济远,姐弟俩的感情自是极为深厚的。
白纤出嫁前,曾特特领着白济远到这合欢林前。
“阿远,姐姐就要出嫁了,路途遥远,可能以后一年都见不到面,阿远若是想姐姐,就到这合欢树前站一站,看到合欢,就当看见姐姐了。”
彼时六岁的白济远,还不明白距离的忧伤和无奈。甚至连白纤的婚礼,都以为是一场特大的游戏。
直到,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姐姐。才茫然失措明白到“远嫁”的意思。
久而久之,这片合欢林里最大的这颗合欢,就被白济远当成了,姐姐白纤的化身。
今日受了委屈,又看见姐姐的化身。白济远几乎没有犹豫,就爬上了合欢树,一个人在树上,和姐姐的化身说着悄悄话。
结果,白济远还没有诉完苦,先是景伍,又是自己老父亲带着一帮子人,纷纷来到合欢小林。
搞得白济远骑虎难下,失了诉苦的情绪,又不敢贸然下树。
若是自己爬树,被自己爹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顿揍加抄书。
但白济远好奇啊,树下的人在干嘛,在讲什么,他都好奇极了。
虽然不敢下树,但却把自己的身体一个劲往人群方向挪去。
直到,与太子四目相对。
白济远庆幸,发现自己的是自己的朋友。于是,赶紧示意太子,不要把自己藏身树上说出去,他怕挨揍,更怕抄书。
但谁知,接下去的情景完全,出乎了白济远的意料。
由于树叶的遮蔽,白济远只能看清树下的,太子杨昭明一人。其余人只能影影绰绰,看个大概,纯靠声音区分。
白济远感觉,白济通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他听到白济通在拿话激太子,然后太子反击了白济通。
白济远极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庶兄,一听太子教训了白济通,喜不自禁,巴了巴树叶,想要看看白济通的表情。
但树叶实在太厚,他只隐约看到白济通人影在动。
心中一颤。
不由得猜测,白济通这货,不会是恼羞成怒,要直接来树下检查猫腻吧。不行,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一想到自己很可能,会被白济通这厮揭穿。白济远一点不带犹豫,自己主动麻溜爬下了合欢树。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脸惊愕的太子。
以及好像还在原地,并没有行动的白济通。难道自己高估这货了?这货压根不敢逆反太子?
一脸懵的白济远,和一脸错愕的太子,就这样在合欢树下面面相觑。
几步之外的白大爷,已经脸色怒到发黑。好好地陪皇帝游园,突然从树上爬下个人,怎么的,要行刺吗!偏偏这爬下来的,居然还是他白明堂的亲儿子!
而白济通则不同于自己父亲的黑脸,一开始惊讶过后,他反而有点愉悦。这大房嫡子不成大器,对他反而有利。
白济逸的表情倒是一脸,无法直视。他和白济远年龄相仿,性格也相投,玩的极好。
至于最后的敬德帝,一开始他也是错愕的,甚至是震怒的。做皇帝的,对自己的安危是极上心的。
但看到一旁的“白爱卿”,脸黑如锅底,再结合这从树上窜下来的“猴子”,的穿着打扮。他猜测这极有可能,就是那个据说极为顽劣的白六少。
“你是何人啊?在这树上做什么?”敬德帝率先开口问道。
“我…我是…哎呀”,结结巴巴的白济远还未彻底缓过神来,转眼就被暴怒的白大爷踹倒在地。
“你这孽子,老子的话都敢不听了,让你去自己地方呆着,你在这树上算什么回事,你是猴还是鸟啊,孽子!”
白济远一时避让不急,狠狠挨了几下揍。吃痛之下,早已胡乱避让,一下子竟是躲到了太子杨昭明身后。
“孽子,你给我出来!”
白济远身前的太子,让白大爷投鼠忌器。只能不停呵斥着。
闹到这份上,其他人不论是否真心,只好帮腔拉架。
而白大爷,可以不听儿子,侄子甚至是太子的劝说,但却不能假装听不到敬德帝的话。
悻悻拂袖,“孽子,我给你个机会,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白济远挠挠头,呐呐道:“我,我只是,在树上看到好像有个鸟窝,在找鸟蛋。”
他可没脸说,自己受了妹妹的气,想姐姐了,在树上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