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松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有可能站不起来了。”
桃花把脸别到一边,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勉强挤出一丝不那么好看的微笑说道:“么事,听医生的安排,现在医学越来越发达了,你肯定能好。”
护士先把宇文松大腿上的瘀血全部抽了出来,然后又给宇文松量了血压和体温,
这时,宇文松的主治医生白医生走了病房,他说道:“我看了片子,虽然膝盖骨碎成了三半儿,但是治愈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一会儿就准备进行手术,按照医院的规定,只能留一个人陪护,你几个家属商量一下,看谁留在这儿。”
宇文正说他留下来,桃花不放心也想留下来,最后宇文平说道:“你俩都回去,桃花你还有俩娃要管,宇文正你还要忙活着盖房呢,还是我留下比较合适。”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由于宇文松失血过多,白医生建议给宇文松输血,宇文松和宇文平却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宇文松说道:“我年轻,不输血应该也么事,都是自家屋里的事,我小达(叔)盖房要用钱的地方多,能省就省一点儿。”
宇文平心里也觉得宇文正盖房不容易,于是他说道:“娃不让给他输血就算了!”
虽然没有输血,但庆幸的是宇文松的手术非常成功。
等宇文松醒了,白医生高兴的对宇文松说道:“年轻人,恭喜你!你不但能站起来,而且等完全恢复了以后,走路就跟正常一模一样了!”
宇文松激动的热泪盈眶,他感激的说道:“白大夫,谢谢你,多亏了你医术高明,要不然我这一辈子就毁了。”
只要宇文松没有在打点滴,宇文平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每次都等到吃饭的时间过了,宇文平才会带着两碗泡涨了的面条回来。
时间一长,住在隔壁床的一位中年妇女看不下去了,她说道:“大兄弟,你这样伺候娃可不行,没有给娃输血,现在又吃的差,耽搁娃身体恢复。”
宇文平说道:“他才二十八岁,年轻,么事。我兄弟盖房让他给帮忙,忙么帮成,倒让我兄弟花了这些冤枉钱。”
中年妇女说道:“大兄弟,你说这话就不对了,娃的身体重要,是一辈子的事,钱花了,还可以再挣啊!”
宇文平说道:“我兄弟就挣不来钱。”
中年妇女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宇文平不在的时候,有一次中年妇女家里人来送饭,中年妇女就一边拨出一部分饭给宇文松吃,一边感慨道:“饭点儿都过了,他爸还么回来,娃可怜的,脸上颜色都是青的。”
半个月后,白医生看着手里宇文松的各项检查结果,说道:“恢复的不错,可以办出院手续了,不过这脸色咋这么难看的,回去了以后要加强营养的补充。”
这时,宇文正正好走进了病房,他对宇文平说道:“哥,我上一回给你留的四百块钱用完么?我今儿个带了二百块钱,你拿着。”
宇文平说道:“白大夫让办出院呢,你这会儿办出院手续去。”
宇文正听了这话,就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把二百块钱又重新装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办完出院手续已经十一点了,宇文平问道:“这回能花多少钱?让你手紧了。”
宇文正说道:“连车费一共花了二百八十三块钱。”
宇文平掏出他和宇文松买饭剩下的二十块钱,说道:“我这还有剩下的。”
宇文正把宇文平递过来的二十块钱收好,然后说道:“你咋不给娃买些奶粉呢?娃出血太多了,脸色都成了啥了。哥,那是这,我去叫车把娃往回拉。”
宇文平说道:“算了,就坐班车回去,咱俩给松把腿扶上。”
“不行吧,娃的腿上打着石膏呢,来回倒车把娃的腿再折腾的伤口复发了,可咋办?”虽然宇文正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他最终只是叫了一辆三轮车把宇文松送到了滋水县汽车站。
下午两点钟公共汽车在刘芳家门口停了下来,宇文正和宇文平用架子车把宇文松送回了家。
看到宇文松整个人瘦的没了人形,桃花哭着说道:“你咋成了这样子了。”
宇文平说道:“松受了这么大(重)的伤,不瘦还能胖啊?现在回来了,你就好好伺候着。”
过了一会儿,范秀珍和刘芳两人前后脚赶到了。
范秀珍拿来了一升米,对桃花说道:“你给松做着吃,我跟你小达忙着盖房,也顾不上伺候松,我俩就回去了。”
刘芳看了一样范秀珍,然后大声说道:“我松咋瘦成这样子了?”
“宇文正把钱给我哥了,我哥舍不得给娃吃,怪谁呢!”说完,范秀珍就拉着宇文正气呼呼的走了。
听了这话,刘芳瞪着宇文平骂道:“把你个老不死的,就你会省钱,人家领了你的情么?就你一天能得很!”
宇文松不想听父母吵架,加之路上折腾了好几个小时,现在腿疼的难受,于是他微闭着眼睛说道:“我想睡一会儿,都别说话了。”
桃花在宇文松住院期间,把家里的地翻了一遍。家里五只母鸡下的蛋,桃花也都全部给宇文松攒着。
等到宇文松睡着了,桃花便去了医疗站找二哥陆坤,陆坤说道:“我给宇文松开两瓶十全大补丸,你回去就给吃上。另外你留意看谁屋里生娃,让把胎盘给留着,胎盘汤补性大(大补)。”
回到家里,看到宇文松醒了,桃花便打了四个荷包蛋。
宇文松吃完后,桃花把宇文松左腿上绑着的绷带和石膏板慢慢拆了下来。
看着宇文松红肿的左腿,桃花一边用淡盐水清洗,一边流着眼泪说道:“现在你遭了这么大的罪,小娘(婶娘)不但不关心,反而整天给村里人学说你的不是。”
宇文松一边用手帮桃花擦去了眼泪,一边说道:“都怪我当时大意,现在把罪都加到你身上了。”
桃花清洗的很仔细,她把宇文松左腿上起的一层厚厚的白皮慢慢的洗干净,然后用干净的纱布擦干,之后又用新的绷带重新把石膏板裹上。
宇文松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舒服多了。”
半夜里,宇文松疼的直吸气,桃花听到动静,便赶忙起身点亮了带有玻璃罩子的煤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