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从人群中走出,目光如电。
练气四层,也敢自称佛师?
真真好大的脸面!
她想了想,杀人这种事,择日不如撞日。
且去瞧一瞧,那块玉石究竟是什么宝贝。
钻出人群,拐至后殿,无人注意的角落,她抖落一身雨水。
紫色法衣加身,轻身术顷刻追上前方的白色身影。
“铿~”破空声响,幽阳刀穿过雨幕,直指佛修身后。
智远神色一凛,手上的佛珠脱开,化作一圈防御盾牌,恰恰挡住突如其来的攻击。
他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看着紫衣女修,看她身量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笑意轻盈,修为竟在练气三层。
“敢问道友是何人,为何无故出手?”到底是八十多岁的老人,即便遇袭也没有立刻动怒,反倒静下心来询问。
千没心没肺地笑道,“听闻佛师新得了件宝贝,在下家贫,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所以想借来看看。”
智远自然不信,此女身着法衣,使的又是中品法器,显然不是寻常散修。
略作沉吟后,他才出声回道,“道友怕是被人愚弄了,我这耳净寺不过凡俗小庙,供的是人间香火,哪有你能看得上的宝物。”
“是么。”千面带困惑,随即道,“既然不是宝物,道友不如把那玉石拿出来我瞧瞧,也免得伤了和气。”
话说到这里,智远的面色顿时阴沉下来,冷哼道,“区区练气三层,不知哪来的底气!”
“这么快就撕破脸皮,佛师好差的修养啊。”千感叹着摇摇头。
佛珠散开,化作盾牌盘旋在智远上方。
只见他掌心开出一朵莲花法器,金色灵光乍现,锐利的杀伐之意顷刻蔓延至方圆三里。
朱锦手钏红光一闪,防御光罩稳稳落在千身上,衬得稚嫩脸庞莫名威严。
幽阳刀迎面劈砍,破开丝丝缕缕的金光,层层灵压之下毫无阻塞之感。
智远目中一紧,暗道:此女好手段!
心下一沉,更是加快催动灵力,法诀变化打入身前法器。
雨幕光圈内,莲花飞速旋转,金色灵气如有实质地聚拢,缓缓开出并蒂三朵。
智远低喝一声,好似靡靡梵音传入耳中,“三莲往生咒。”
金光涌现之际,千见他目光渐变,露出慈悲之色,心神竟不由微微颤动。
她哼笑一声,随即清醒过来,怒道,“老秃驴,净会些装神弄鬼的手段!”
下一瞬,她手腕一翻,步法极快,身形如电般穿梭在金色杀意之中。
红光与金光相撞,引来前殿无数人观看。
“轰隆!”四周树木断落,满地狼藉,吓得僧人与香客纷纷逃窜。
斗法之中,二人皆不以为意。
一人神识横扫,步步生风,幽阳刀横纵的热流掀起一片片水汽。
另一人灵力喷涌,口中吟诵,声声不断。
三朵金莲高高飞起,轻轻没入雨中,金色丝线不停转地自花心吐出,化作无数花蕊缠绕在千身侧。
千咬紧舌尖,眼里是强撑的清明,灵力像是应和本能,无一浪费地斩向漫天金光。
吟诵的智远大骇不已,此女竟能在佛莲下撑上这么久,真的只是练气三层吗?
灵力消耗间,轻盈的身形渐露沉重之色,看似落了下风。意识趋于混沌,皮肉下忽然涌出一股暖流,淌入四肢百骸。
幽阳刀得它相助,威力更甚。刀风所过之处,仿若真火焚烧,金丝熔化。
周身的沉重疲乏之感一扫而空,千冷笑道,“佛师莫不是以为真金不怕火炼,所以手下留情吧。本姑娘出手,却是不知道留情的!”
话落,幽阳刀抖转,刚烈的刀风卷过山林,在雨中刮起一片火焰。
金丝好像遇到猛兽,眨眼便被吞噬殆尽。
肉身的力量沸腾炙热,千却觉得浑身舒畅无比。
智远后退几步,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他咬咬牙,灵力再度倾泻而出,却不是没入金莲。
盘旋的佛珠手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巨石大小,紧接着一颗天外陨石快速砸向千。
此招虽显粗鲁,练气四层全力一击的威力却能将竹马峰砸出山坳来。
千飞身后退,瞬息调动肉身之力,双手紧握幽阳刀,眼里蓄满志在必得的反击。
石落刀劈,整座竹马峰剧烈摇晃起来,逃至半山腰的香客僧人接连摔飞出去。
粉尘散去,后山深处,千喘息着吐出一口鲜血。
在她不远处,躺着一具白衣金边的死尸。
“咳咳,真料不到这寿元无几的和尚竟有这般实力,倒比裴家那个练气五层还难对付。”
吞下养元丹,平复翻涌的气息,她才起身走到智远身边。
神识隔空取过乾坤袋,确认他身上没有藏着值钱的物件,火球弹落。
千收好乾坤袋,想到方才竹马峰晃动,那些凡人定然惊吓不已。
不知道有没有被滚落的山石砸死的……
糟糕!进阶不想挨雷劈啊!
千满脸烦躁,转身飞快地往山下跑去。
神识粗粗一扫,半山腰的惨状映入眼中。
徒步下山的人群倒没什么,顶多也不过受些皮外伤。
倒有一辆从山道跑下的马车卡在转角处,半个车身悬于空中,底下乃是一片陡峻的碎石坡。
那车夫坐在前面,脸色苍白,神情慌张,车里传来女子的哭泣声。
千脚下轻点,几步落在山道转角处,徒手抓住马车轱辘,使力将它抬至道路中央。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的议论声传入耳中。
“是那个小姑娘。”
“她这是神力啊!”
“不知道佛师怎么样了。”
千微微一笑,跃上高处扬声道,“耳净寺智远,身为出家人,贪财重利,陷害凡人,已被我诛杀。往后,耳净寺不过凡俗小庙,不得仗势欺人,借机敛财。出家人就该有出家人的素养。言尽于此,告辞!”
话落,她纵身而去,很快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那日之后,云州府流传着各个版本的故事。
小仙师力斗恶僧人!
不可谓不精彩,更不可谓不离谱。
王府内,千唤来王思丹。
“和尚已死,我也该走了。”
王思丹觉得,这几日就像做了一场梦。
那样永远不可能扳倒的佛师,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