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碧阁乃是丹仙岭一带最热闹的酒楼,八角飞星大楼,高十层。进店的客人按照修为,从练气到大乘分别在不同的楼层里休息。
千已经在四楼坐了十三天,眼看着春分已过去好几日,心里越来越失望。
看来,今年阿学是不会来了。
半个月前,她强行了解培婴丹炼化,匆匆出关赶到天碧阁赴约。现如今体内仍有暴躁灵力涌动,连着心情也变得极差。
最后一口清茶入腹,她起身走下楼梯。
“仙子,今日又没等到人吗?”大堂的管事吃了她不少好处,见天得关怀梁庚学有没有赴约。
“没有等到。”千微微一笑,淡淡道,“贵店的纷雨清茶不错,明日还是上这一壶。”
“哎,好嘞!”听她说明日还会过来,管事笑着应了一声,“您放心,位置都给您留着。”
千点点头,撑起伞走入雨幕。
长长的街道上,两旁都是数得上名号的大店,她不无失望地走在路上,忽然瞧见迎面走来一位素服男子。
“钟道友,你又来了?”她笑着喊了一声,心里对于连着几日碰到这位对头已经没什么波动。
钟尧滋味复杂地打量着她,须臾后问道,“你男人还没回来?”
千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二世祖很是喜欢伪装成低阶修士混在天碧阁四楼,故而她去的第一日就被其撞上。毕竟打赏侍者的动作大方了些,与素来克扣仙鹤灵兽丹的作风不大相符,轻易就暴露了去意。
她轻轻一笑,“不急。”
回话的时候,只见一抹红影在拐角晃动,她面色一变,匆忙道,“道友随意,在下先行一步。”
说完,她加快步伐错身而过。
“等一下。”
“钟道友还有何事?”千离他站得远了些,一副恨不得划清界限的模样。
钟尧不悦地皱起眉头,心里的烦躁毒蛇似地缠上来,语气不快地说道,“你怕什么?”
“呵呵,这一点道友应该清楚啊。”千饱含深意地往拐角处瞟了一眼。
钟尧轻哼一声,忽然语气一转说,“我这里有一颗化神丹。”
千倏地瞪大眼睛,愣愣地瞧着他以灵光隔开雨幕,几缕垂在肩头的发丝被风垂落,神色难辨。
她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尽量以温和的语气询问,“敢问钟道友想要我做些什么?”
钟尧嘴角勾了勾,想起那夜同她分开之后独自回到租住的洞府,灵力强压的媚药不断翻涌上来。
恍惚间,眼前似有女子的身影浮动,细看之下竟然是她的脸!
那时的自己已是燥热难当,一会儿是定远侯世子,一会儿又是钟氏修仙大族子弟,所言所行皆为生平狼狈之最。
他闭上眼睛,惊叹自己已生魔念,若不拔除恐生心魔。
至于如何断绝魔念,自然是斩草除根来得干脆!
“瞧见拐角那位了吧?”
千眉心一突,这家伙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她干笑两声,“血娘娘之心,天地可鉴。”
“呵!”钟尧嘲讽地冷笑,“只要你打消他那副龌龊的心思,化神丹便是你的了。”
“这我如何做得到?”千难以置信地喊道。
“那是你的事情。”钟尧满不在乎地掸了掸衣袖,“搞定了再来找我。”
话落,他转身走进天碧阁中。
血娘娘见状,立刻从拐角处钻出来,往千的方向走过去。
她吓得心肝一抖,笑容僵硬地喊道,“见过血前辈。”
“哼,少来这一套!”血娘娘阴沉着脸,没好气地说着,“我警告你,不准打尧尧的主意。若是让我知道你对他有什么心思……”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千连忙表清白,“在下已经有道侣了,绝不敢跟前辈争日月光辉。”
“这还差不多,哼!”血娘娘面色稍缓,“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你放心,想都不要想!”
千心中叫苦,嘴上却道,“那是自然,晚辈人微言轻,哪里能做妨碍两位感情的事。”
“还算识相。”血娘娘满意地扶了扶仙子髻,轻声道,“滚吧。”
“是,晚辈告辞。”她连忙施了一礼,拔腿往远处走去。
岂料刚走出不远,一道凉意忽然从后心钻进丹田,她神色一凛,连忙用异火将其包裹住。回过身,却见血娘娘扭着腰走进天水阁大楼。
她面色一沉,断定是对方动了手脚,没想到此人心思如此之重,竟连元婴小辈都不放过。
千咬着牙,迅速赶回自己的住处。
幽静的修炼室中,她闭目内视,发现异火包裹住的是一颗血红色的种子,顿时脸色大变。
这颗种子看起来没什么稀奇,千却在医书上见过,乃是极其罕见的破颜蛊。此物十分阴毒,一旦在丹田扎根便会融于血肉,很难拔除干净。
而操纵此蛊的修士可以利用破颜蛊吞食对方的灵力,直到百日之后灵力耗尽,身重此蛊的修士则会一瞬容颜尽老,青丝生华发,以最难以接受的模样死去。
血娘娘自己生得丑陋,便培育出这种蛊虫来害人,心思实在阴险。
千庆幸自己发现得快,当下用异火焚烧子蛊,直用了半身灵力才将这东西给烧了干净。
无奈的是,这一次灵力使用太多,导致经脉内残存的培婴丹药力按压不住,再一次冲了出来。
千无法,只得顺势闭关,将剩余的药力炼化起来。
时间一晃,又过了小半年。
她巩固好新增的修为,匆忙出关去到天碧阁中。
“道友可还记得我?”
一楼的管事见到来人,当即笑起来,“自然记得,仙子好久没来了。”
千悄悄松了口气,只道,“临时有点事情,所以耽搁了半年,还想跟道友打听一下,这段时间可有人找过我?”
管事摇摇头,“并没有一位姓梁的道友来打听过仙子,倒是你常坐的位置,因着太久没来,就被钟尧公子给占了。”
千眼神一闪,压低声音问道,“他今日也来了吗?”
“那倒没有,也有好几日没来了。”管事忽然想起一件事,翻手取出一张传讯符来,“险些忘了,这是钟公子托我交给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