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小道衍也没想到这群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草菅人命之事,等看到宗传的脖子喷涌出血迹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只能紧紧抱住师父的身体。
宗传倒在道衍的怀中想开口劝慰一句,可从嘴里出来的却全都是鲜血,只能用期盼的眼神看向徒弟,希望他能继承自己的衣钵,将妙智庵发扬光大。
“宗传师父!”沐冲见到此情此景之已然是怒不可遏,宗传虽然不是名僧,可一路走来,足以见得他是个怎样慈悲温善的人。
真是一群混账……仇四,看来你真的是找死!文对仇四的杀意也变得越来越浓。
安宁见到宗传在眼前被杀想要出手阻止父亲却为时已晚,见到几具尸体的模样后更是害怕不已,浑身颤抖起来。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台下的众僧纷纷盘膝坐下,为这些死去的生灵超度亡魂。
台上的仇四见状接着道:“你们也都看到了,投靠朝廷的便可像我一样得到一条生路,若是再冥顽不灵,我就算有心相助也是无能为力。”
言罢台下有一群被绑缚双手,用破布堵住嘴的亢金坛弟子被带了上来。
仇四的笑容变得愈发狰狞,“这些人不听劝告,屡教不改,昨夜更是与人勾结想要在杭州城内生事,虽然元凶尚未抓捕归案,但是我知道他此刻就在场下。
如果他愿意上来引颈就戮,那么这些人便可以免去一死,否则的话……”
李察罕本不愿造下杀孽,可一想到姐夫被这些妖人害成那副非人非鬼的模样后便怒火中烧,狠下心充当了刽子手的角色,手中环刀又割开了一人的喉咙,让其生命缓缓流逝。
此事不仅牵连了许多弟子的性命,更涉及到明教在百姓心中的声望,文摸了摸怀中的圣火令,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身负重任的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这场九死一生的博弈了……
叫过沐冲耳语一番之后,文缓缓向木台走去。
“他要去做什么?”安宁拉着沐冲的袖子问。
沐冲面容峻肃地道:“做他该做的事。”
安宁听后惊奇地问:“难道你们也是明……”
“姑娘,得罪了。”不待其安宁说完,沐冲捂住了她的口鼻,一掌将她劈昏了去,趁着那几名元兵不注意,将安宁扛在了肩上,悄悄逃出此地。
道衍抱着师父的尸体放声大哭,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恨意,这汇聚无数高僧的佛门圣地除了自己的师父以外,竟然无一人站出来敢说句公道话!
道衍用袖袍擦了擦眼泪,将师父的遗体放平,然后站起身准备去为师父报仇,虽然他心中知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道衍刚迈出半步,一只手掌覆在了他的肩上,“这世间有无数道理,可偏偏许多事又都是毫无道理可言,眼下还不是你挺身而出立身扬名的时候,还是先好好安葬了你师父要紧。”
道衍回头望去,正是喟然长叹的文。
不待其思考明白话中的深意,文又摸了摸道衍的头,微笑道:“回你的妙智庵去好好诵经读书,至于你师父的仇,我文替你接下了。”
文说罢,慨然登台!
“一群蛇蝎之辈,也敢欺我明教无人?”
此言一出,满场哑然。
无关香客们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僧侣们低诵的法经佛号也突然停下,隐藏的明教弟子们放下了心中的忐忑,法会上所有的目光都对准了文,想要看看究竟是何人能有如此气魄,敢在正面与元廷对峙!
山风呼啸吹过,文身上的宽松青衫随风而动,瘦弱的身形仿佛也要被风吹到一般,可当他举起手臂,露出手中的圣火令时,整个人又如同一根坚韧的绿竹立在台上,宁折不弯。
“明教圣火令在此,鼠辈安敢继续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文对着仇四凝声斥道。
“圣火令!快看,这真的是圣火令吗?”台下的人群立刻轰动起来。
“错不了,此宝独一无二,材质图纹任谁看了一眼都不会忘记,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十年之前!”一名明教的老辈确认道。
“见圣火令如见教主,他说的话不会有假!我们明教的人怎么会投靠元廷?这定是仇四那个叛徒编造的弥天大谎!”
“可是……他在此现身,元兵又怎么会放过他?”
台下的明教弟子都为他担心起来,此时现身此地无异于引火自焚!
“圣火令?”仇四盯着文桀桀笑道:“你是何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是你?”李察罕也认出了文,立刻走上前将康里护在了身后。
“你见过他?”仇四看向李察罕问道。
“覆船山山外一战,就是他在关键时刻偷袭的姐夫。”李察罕向仇四和康里解释道。
“放心,今日他既然已经现身,你姐夫的仇自然得报。”康里与赛因赤答忽有些姻亲关系,再加上赛因赤答忽又是为他暗中办事才受了重伤,所以在此刻安抚了李察罕一句。
“看来你是山里的人。”仇四大概地猜出了文的身份。
“不错。”文淡淡地回道。
仇四冷笑道:“能带着圣火令下山,看来是要办些重要事情了?”
“重要事情?”文笑了起来,故意激怒仇四道:“诛杀像你这样的叛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算不上什么重要事情。”
仇四嗤笑道:“你的小命都要不保了,居然还敢逞口舌之快?”说罢便径直向文攻来。
文嘴上虽然故作高深,但心中深知仇四的厉害,丝毫不敢大意,好在他此时并没有带着那柄环首刀,所以空手而来的气势也比昨夜稍弱了一些。
文手握圣火令,将其当做匕首一般使用,所以占了一些武器的优势,一时之间并没有落得下风。
“大人,我们要不要……”李察罕想询问康里是否要派兵围杀文。
康里摇头道:“让仇四动手便好,只有让他亲手杀了明教的骨干,才会真心实意地在我们手下做事。”
李察罕点了点头,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