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麻点头称是,站起身将哭成泪人的香妃搀扶起来,装出苦口婆心的样子劝道:“陛下也是为你好,安心随我出宫去吧……”
香妃哭得声嘶力竭,她既为自己未经出生就被害死的孩子而哭,也为自己悲惨的命运而泣,怪只能怪自己当初不该贪图富贵来到宫里。
哈麻带着香妃走出偏殿的时候正见到依然跪着的脱脱,由于自己先在并不能与脱脱撕破脸皮,所以用下巴向香妃处扬了扬,示意他宫中有大事发生,所以才没能及时将消息传出。
脱脱此时已经受了方才先一步出来的奇皇后的冷眼,所以见到哈麻这副样子后也没有做出什么回应,因为如今对他而言如今哈麻是否还站在自己一边已经无所谓了,反而与他划清界限引得皇帝放心些更好……
哈麻也清楚脱脱为何对自己不予理睬,如今的他倒也乐得于此,一路带着香妃出宫去了。
脱脱反对此事且被至正帝罚跪的事情很快就传扬了出去,有的人认为这是太子一党要崛起了,立刻想办法转换门庭;有的人认为这是脱脱的忠君之举,皇帝的责罚实则是一种认可,于是更坚定地拥护脱脱。
只有脱脱本人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劫难有多么危险,倘若他没有及时地自断臂膀,表明对皇帝的忠心,那自己的下场很有可能比那个香妃还惨。
至于得罪奇皇后母子的事情,脱脱虽然无奈,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待日后再想办法补救。
于是乎,册封爱猷识理达腊成为皇太子一事,只有始作俑者哈麻和他背后的苏生成为了赢家,就连显露手段的至正帝也都以损失了香妃而告终。
哈麻仍然沉迷于报仇的美梦之中,听从苏生的计策耐心等待下一个机会,苏生则将大都势力发生的变化及时地汇报给文瑄,并希望他们弄出来的动静再大一些,最好能引得脱脱再次亲自出征。
文瑄接到消息之后便令方国珍再次发兵袭攻台州,自己则带着沈富、沐冲、韩凌玥等人留在高邮想办法帮助张士诚进一步扩张势力。
时间过得飞快,方国珍按照文瑄的意思在四个月的时间里屡次进攻台州,虽然没有一举将台州拿下,但却让元兵十分头疼。
而且苏生为了配合方国珍的行动,在大都贿赂了很多官员,居然为他争取到了一个“徽州路治中”的要职。
方国珍得了这一官职之后在海上更加横行无忌,但凡朝廷的官船也都需要经过他的允许。
江浙行省的地方官员之所以同意对方国珍如此放纵,也自有其原因,原来在董抟霄赶赴江南战场以后,将天完红巾军打得节节败退,于是各地官员便决定联合行动,先集结兵力剿灭了这个天完政权。
直到至正十三年的腊月,元兵联军已经陆续攻陷了安陆、武昌、汉阳、江州等军事要地,负责剿灭两琐红巾军的答失八都鲁也终于带兵将孟海马围堵在了峡州,亲手砍下了孟海马的头颅。
两琐义军覆灭之后,徐寿辉领导的天完政权愈发显得独木难支,被元兵接连打败之后,就连确立的国都蕲水也都被元兵联军所攻破。
对蕲水的进攻是由江浙行省平章政事卜颜帖木儿、南台御史中丞蛮子海牙、四川行省参知政事哈临秃、左丞秃失里、西宁王牙罕沙等人领导,他们联合攻陷蕲水之后,天完政权的四百多名官员惨遭杀害,徐寿辉本人被迫败走黄梅山中,整个天完政权都岌岌可危。
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文瑄命方国珍假意帮助元廷与张士诚作对,实则帮助张士诚积累了大量的人马和粮草,是以张士诚仅不到一年的时间,便手握重兵,将高邮一带紧紧地控制在手里。
张士诚虽然发展迅速,但是南北双方红巾军却在这段时间内吃足了苦头,李察罕和答失八都鲁两人一南一北,将刘福通和徐寿辉死死地压制住,倘若这种情况再持续下去,红巾军的起义很有可能就面临着彻底的失败。
文瑄在这种时刻也不敢贸然做任何的决定,在分别传信给苏生、方国珍、父亲文显忠、舅父周颠等人商量之后,终于与沈富、沐冲、韩凌玥一同定下计策。
既然天完国蕲水都被元廷攻破,那就在高邮再弄出更大的动静,将元廷的目光吸引过来!
计策定下之后,沈富便想办法争取到了许多江南豪阀富商的支持,带着他们联名请求张士诚在高邮建都,带领天下义士反元。
这半年多的时间以来,张士诚肉眼可见己部势力的迅速扩张,野心也不知不觉大了起来,觉得元廷不过如此,徐寿辉既然称得了皇帝,自己又何尝不可呢?
于是就在沈富带人几次请他立国建都之后,张士诚终于在至正十四年的正月决心称王。
张士诚将国号定为大周,自称诚王,以天佑作为年号,在高邮建立了自己的政权。
张士诚称王的消息立刻引起了元廷的震动,包括脱脱在内他们没人想到此人会发展得这样迅速,在元廷所有兵力对付红巾军的间隙居然被他钻了空档。
至正帝闻讯勃然大怒,他并不过问朝廷的将领都在这一年中取得了怎样的战果,他只将南北红巾军依旧没有被消灭以及高邮又冒出来一个张士诚看在眼里,将脱脱叫进宫里詈骂了一顿。
脱脱在这一年中整顿吏治,改革农桑,其实已经颇有成效,北方红巾军有太不花和李察罕联手对付,两琐红巾军也已经被答失八都鲁和咬住剿灭,南方红巾军又被几省官员联合攻陷了“国都”,这样的战果本该令自己受到皇帝的嘉奖才是,万万没想到突然蹦出来的这个张士诚又让自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爱猷识理达腊登上皇太子的位置以后,有不少对脱脱不满的官员都转投太子麾下,脱脱有心铲除异己,却碍于奇皇后和太子的势力不敢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