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突如起来的争斗吓坏了挨着他们睡的两个士兵,两人起身一看还以为是梦见了阿鼻地狱,久上沙场都没见过这般惨绝人寰的打斗,胃中翻涌之下登时呕吐起来。
二人越打越是激烈,也已经顾不得是现实还是梦魇,张嘴去咬,拔剑去刺。
这样的打斗声很快将其他人也都惊醒,有的吓得啊呀呀大叫,更有甚至睡糊涂了将老兵当成了红巾军,抽出环刀就将他给砍翻在地。
老兵在军中人缘颇好,有受过他恩惠的两人当即又举起武器为他报仇,整个营帐轰然乱作一团,自相残杀起来。
这样的夜惊时间一般情况下都会由巡逻的卫兵进行制止,可偏偏巡逻的人刚从这里走过去,并没有人赶来制止。
这个营帐弄出了喊杀声,附近的营帐也都吓了一跳,都以为是红巾军又来偷营了,有机敏的抽出兵器挡在身前,有睡懵了的不管不顾地挥刀乱砍,不过盏茶时间,就有四五个营帐自相残杀起来。
军营历来肃静,这样的喊杀声和打斗声如一道惊雷劈在了营内,一个营帐挨着一个营帐乱了起来。
夜惊的营帐一多,人心就彻底乱了,有平日里挨欺负的新兵借机向老兵寻仇,也有贪心的**出手去夺新兵的私财,整个元兵大营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内就乱成一锅粥,自相残杀姑且不说,更有人将这无谓的死伤算在了也先帖木儿和老章的头上,聚集了十几人就嚷嚷着要去将也先帖木儿大卸八块。
也先帖木儿和老章也都好久没睡安稳觉了,被他们这么一惊,二人都赶紧从各自的营帐跑了出来。
二人只见己方的大营乱成了一片,到处都是厮杀、打斗、争吵的样子,可扫视之下却连一个红巾军的人影都没瞧见。
也先帖木儿又惊又怒:“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营中有人投贼?”
老章阅历颇深,看出了这是营内起了夜惊,可还没等解释,那十几个人就冲了过来,要不是有也先帖木儿的亲卫保护,二人可能当场就被碎尸万段。
也先帖木儿气得眼里喷火,亲自抢过一把兵刃砍死了一名作乱的士兵:“来人啊!将这些胡作非为的都给我宰了!”
老章大惊失色:“大人,万万不可!”
可也先帖木儿不顾老章阻拦,叫来几名亲信,令他们带人捉凶。
老章双目一闭,差点气得昏了过去,心中直骂也先帖木儿是个无知的废物,夜惊事件如果处理得不妥当,那就会演变成无法控制的营啸,到时候莫说捉凶,便是这座大营都难保!
老章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也先帖木儿不下达这道命令还好,下达命令之后稍微清醒过来的士兵都害怕自己被惩罚,索性装傻充楞,一股脑将来抓自己的都给杀了才好。
不知是哪个士兵看不惯也先帖木儿的恶行,偷偷跑到大营的粮草囤积处点起了明火,火光顿时冲天而起。
也先帖木儿惊怒之下这又调派人手赶去救火,可场面混乱,多数平日里压榨手下士兵的军官又都被手下趁乱杀了,他的帅令哪能够准确传达,大营之内变得越来越乱。
无意之中闯下大祸的士兵们这下也害怕了,心知这要是被大帅捉住必定丢了脑袋,索性拉上了平日里关系好的同袍,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当了逃兵也罢!
有一人逃出营门之后就开始有人效仿,大部分士兵蜂拥向几个营门,一边放火一边与追赶来的人厮杀。
话说关铎本已经领兵退去,退到一半突然见到元兵大营的方向火光冲天,还以为是元兵大营失火了,当下心头大喜:“弟兄们,跟关某杀他个回马枪!”
关铎领着部下急奔元兵大营而来,到了地方却都目瞪口呆起来,只见身穿盔甲的元兵们都在自相残杀,争相逃散,就连营门附近备下的拒马等设施也都被拆毁烧烂。
“莫非是有高人相助?”关铎又惊又喜,还以为是文瑄和沐冲等人暗中帮忙,立刻下令向元兵大营进攻。
也先帖木儿和老章正带人赶去灭火,只听营外又传来红巾军冲天的喊杀之声,身体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坏了!坏了!这下可全都完了!”也先帖木儿自知愧对兄长脱脱,没有颜面再回大都,把心一横就想跃入火海,死在此地。
老章一惊,连忙将他拦腰搂住,心道你可不能随便死了,若你死了这大败的责任不就都落在了我的头上?不说这官做不成了,脱脱难保不会迁怒于我的族人。
“大帅,万万不可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撤退吧!红巾军还没有杀到眼前呢!”
也先帖木儿失声痛哭,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如泥般瘫倒在地。
老章把心一横,干脆命令手下将他给扔到马背上,留在营帐内的什么东西也都不要了,带着也先帖木儿催马便逃。
关铎手持硬弓,连珠箭射个不停,转眼之间就伤了十几名元兵。
元兵见到这个用弓箭厉害的红巾贼首来了,都捂着脑袋和面目争相而逃,竟无一人再去把守营门。
关铎哈哈大笑,将弓箭收起,捉了一把大刀出来催马就冲了敌营:“弟兄们,那些丧家之犬不必深追,随我去捉也先那狗官!”
关铎一骑当先,在元兵大营之中横冲直撞,竟无一人敢拦,有裨将提示:“关大哥,里面那个规模最大的定是也先帖木儿的帅帐!”
关铎闻言只道有理,提刀催马就冲了过去,待靠近了帅帐,关铎将大刀在手中一转,猛然发力一刀劈了下去,只听刺啦一声就将帅帐割出了一个窟窿。
关铎身后跟着的红巾军一哄而上,不走帐帘,顺着窟窿就冲了进去。
只听里面顿时传出了一群女人的惊叫之声,不多时有手下出来回复:“关大哥,也先那厮多半是慌不择路地跑了,就连金银财宝和一些舞女小妾都没有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