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察罕所部仅仅花费了两个时辰便将毫无准备的红巾军守军杀得溃败,其争先恐后的逃命之状与先前的元军没有任何差别,以至于董抟霄所部才刚发起首轮对于颍州的试探性袭扰就收到了李察罕得手的消息。
李察罕的胜利除了获得了董抟霄的赞赏以外,所有元廷一方的将领心中对此都毫无波澜,因为罗山不过是区区弹丸之地,这样的一场胜利太过渺小,都不值得他们动一动自己的眼皮。
但与之相反,罗山县的失守对于被巩卜班接连打败的红巾军一方来说是无疑雪上加霜的坏消息。
刘福通为了防止后方生乱,不得不派李武和崔德领了两千人马回援后方,这无疑又让汝宁府守军的战力又下降了一截。
李察罕和李思齐在得知红巾军回援以后,一同做出了撤出罗山县的决定。
他们仅仅将粮草辎重掠夺一空之后便果断放弃了刚夺下的罗山县,撤向董抟霄所部的方向,以避免红巾军追击。
李武和崔德带着人马复攻罗山,却发现敌人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便只得带人驻扎下来,严防元兵的再次偷袭。
刘福通对于这样的结果很不满意,接连大败已经让他在军中的威望一落千丈,已经接连有几名红巾军百户提出要将杜遵道这位军师迎来商讨战略。
固然这其中有杜遵道的阴毒手段在内,但看着手下众将惨白的脸色,刘福通自身也不禁陷入了不安之中。
又是一夜未眠,刘福通走出帅府,迎着凛冽寒风孤身登上城头,将目光锁向远处元军先锋部队的营寨。
这可恨的巩卜班!元廷之中居然有这样能征善战的狠角色!
刘福通想到此处不禁又发出了一声叹息,过去的半月之内,己方几乎未尝一胜,李武、崔德、关铎、潘诚尽为巩卜班所败,就连素来勇武的李铁牛也已经于昨日败下阵来。
战场指挥岂是儿戏?红巾军众多将领虽然打了不少胜仗,但大多都是依靠着人数和士气取胜,根本没有与精锐元兵正面作战的经验。
就拿铁牛来说,他在与元兵的对决之中有着取胜的经验,但那也都是依靠着文瑄使出的计谋冲锋陷阵而已,排兵布阵的却是盛文郁等人。
他虽然在上蔡时与巩卜班打了个平手,但是在战场上巩卜班怎会给他单打独斗的机会?
论起临阵指挥,还没等到巩卜班发起进攻,铁牛就已经手忙脚乱起来。
等到敌人有组织地发起进攻以后,等待铁牛的唯有撤退一条路可走了。
尝到失败滋味的刘福通自觉在正面难以抵抗元兵的进攻,便只得向徐州的文瑄和韩凌玥求援。
文瑄在寒冬腊月之季也没有闲着,在毛贵的配合下大肆攻打徐州附近州县,并募集了大量义军,黄河与运河交汇处的漕运也已经阻断。
但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也先帖木儿似乎没有一丝分兵的意思,元廷十万大军就只是在缓缓地向红巾军主力推进。
……
“什么时候动身?”韩凌玥恋恋不舍地问。
“事不宜迟,我担心局势会再生出些新的变化,我这就带着韩二连夜出城。”文瑄深知时间的紧迫。
“我送你们。”
“堂堂圣女送两个小和尚出城岂不是成了笑话?”为减少韩凌玥的担心,文瑄在旁温存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告别,推开门走了出去。
“早些回来。”韩凌玥看着文瑄离去的身影,绝美的面容变得有些失魂落魄,嘴里自言自语地说着。
与韩凌玥依依惜别之后,文瑄立刻带着韩二出城而去。
“从这里赶到上蔡要用多久?”文瑄开始询问起各种事宜,以便做好更为周密的准备。
“回小师父,不,师兄,若是寻常时候,不绕路勤换马的话,最快四天就能到。”韩二一时间对交代自己要冒充的身份不太适应,支支吾吾地道:“若是绕路,再加上没法更换马匹,像我来时就用了十余天的时间。”
“要这么久?”文瑄听后皱起了眉头,沉声道:“眼见立冬将至,我料定秋收一过,元军一定会赶在腊月之前展开新一轮的攻势。我们不绕路了,抄近道走。”
虽然韩二对韩咬儿的安危更是担心,但还是耐心劝了一句:“师兄,可是若径直赶赴上蔡的话,一路上难免遇到元兵……”
文瑄闻言一笑,问道:“你方才称我为什么?”
韩二一愣,不解地道:“不是您交代我从出了徐州起,就要时刻谨记起这新的身份么?我现在是道宏,我方才也的确是叫的师兄没错啊!”
“这不就结了?你我现在都是佛门弟子,并不是元兵要围剿的红巾军,所以为什么要怕见到元兵呢?”文瑄轻笑着解释道。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们现在是和尚了,不用怕元兵了!”韩二惊喜地道。
看着毫无出家人样子的韩二,文瑄摸着自己光秃秃的头顶苦笑连连,心道做沙弥时未受的戒这一下倒是补全了。
……
照着韩二指出的近路,星夜兼程的二人三天时间不到已将路程走过大半。也正是在这时,变数再起。
“师兄,来人了。”文瑄正靠在树下小憩,耳边突然传来韩二有些焦急的叫声。
文瑄立刻坐起身摆脱困意,睁大了眼睛朝韩二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大队人马浩荡地往这边赶来。
“别慌,不是元军。”文瑄拍了拍韩二的肩膀,安抚道。
“可是从他们的样貌和穿着来看不像是汉人。”韩二还是有些担心,生性耿直的他根本不擅于撒谎,一想到稍后可能要装作僧人的样子和人说话便愈发紧张起来,以至于鼻尖上都覆上了一层细汗。
“别紧张,道宏师兄。”文瑄转过头逼视着紧张兮兮的韩二,沉声提示他不要忘记了自己此刻的身份。
为了防止韩二暴露身份,文瑄在途中已经抽空将一些简单的佛门常识耐心地对他讲了一遍,所以只要他轻松些,在这些蒙古、色目人面前不难蒙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