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迎敌的裨将自然也注意到了独臂凶猛的韩咬儿,为了在主将面前证明自己的勇武,他立刻对自己的作战目标做出了改变。
“哪里来的残废!”
他拨转马头,将身前按着的长矛倏然提到了手中,呼啸着搠向韩咬儿,
这一简单平常的招式若是放在平常定会遭来韩咬儿的耻笑,可如今这一枪却携带着马匹强大的冲击力,施展起来如风驰电掣一般。
韩咬儿虽然抱着必死的决心,但并不意味着他就放松了防备,与之相反,他早就绷紧了自己的神经。
至少在战场上,我要令敌人胆寒!令敌人生怯!我要让这群平日里趾高气扬的人在我面前颤抖!
面对令寻常人避无可避的一枪,韩咬儿却突然狞笑起来,目中露出了野兽猎食时才能见到的凶光。
他将身子飞快地向右一挪,将空荡荡的袖筒留给了枪尖。
裨将万万没想到韩咬儿居然会将自己的劣势当作优点运用,脸上的喜色立刻消失,变得凝重起来。
“元贼受死!”
不待韩咬儿反攻,迟一步赶来的徐县令从另一侧急促地向裨将挥了一剑。
裨将慌忙抬起枪杆招架,挡住了徐县令颇有把握的偷袭,旋即手臂猛地发力,将徐县令的长剑给推了回去。
文弱的徐县令哪比得过武将的蛮力,身子一歪,差点就栽下马去。
倒是身下的黄鬃马比他更有战斗经验,马蹄连踏之下将背上的新主人给稳稳地托住。
韩咬儿既关心徐县令的安危,又想力斩敌将,怎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站稳身形之后手腕紧紧地抓住斧柄,携着千钧之力横劈向裨将坐骑的马腿,刹那间马腿便被大斧硬生生砍断,迸溅出的马血染了韩咬儿的满脸满身。
战场上骑兵最忌马匹受伤,裨将乘骑的马匹轰然向前栽倒,整个人也被携带着砸向面前的地面,一时间摔得头晕眼花,险些昏了过去。
徐县令瞧准了好机会,一剑砍去,却只砍到裨将坚硬的铠甲之上,未能伤到其分毫。
韩咬儿正要再用大斧去劈,却被赶来支援的元兵给阻挡了去。
眼见裨将又要从地面上站起,黄鬃马突然马鼻哼哧了一声,然后高高地扬起双蹄无情地砸向准备站起的裨将。
马蹄踏下之力重逾千斤,饶是盔甲再精良也抵挡不住,瞬时间裨将的脊骨便被踩断,背部塌陷下去一大块,当场丧命,死状惨烈犹如肉泥一般!
徐县令胃中顿时翻江倒海,紧拽着缰绳弯腰呕吐起来。
“小心!”
韩咬儿击退了面前元兵后赶忙又赶回来援助徐县令,挥斧替爱马挡下了元兵砍来的刀锋。
见到对面冲上来的将领被踩成肉泥,红巾军一方顿时士气大振。
“敌将被徐先生杀了,弟兄们快冲啊!”上蔡首战中丧父的中年男子颇为聪明,知道两军交战士气最为重要的道理,所以立刻举起兵器呼嚎,引领着身后的人继续向前冲锋。
眼见短兵相接之后己方落在了下风,又有一名亲信将领阵前被杀,巩卜班勃然大怒,咆哮着道:“取我的兵器来!”
身后的亲卫知道巩卜班这是动了真火,不敢怠慢,立刻将他的流星铁锤给扛了上来。
“全军冲锋!这群贼人一个不留,全都给我碎尸万段!”
暴怒的巩卜班再也没有耐心等待下去,拎起自己的兵器后立刻发出了全军出击的将令。
部队后方的鼓兵闻言立刻抡起鼓槌,“咚咚咚”的战鼓声立刻将战场的战况烘托至了第二个阶段。
由于人数差距过大,且都是步卒,红巾军一波冲锋之后便陷入了缠斗之中。
此刻元兵战鼓一响,兵力又悬殊几十倍之巨,红巾军的攻势顷刻之间便已瓦解。
面对人潮的围攻,红巾军残余部队即使拿出了死战的决心和勇气,也仍然只有被屠戮的份。
怕疼的年轻义军被轰天的战鼓声吓得双腿发抖,却还拼了命地向前挥动柴刀,却被后面来的冰冷刀刃砍掉了头颅。
失去父亲的中年男子浑身是伤,兵器脱手而出便扑倒元兵用牙去咬对方,与对面同归于尽。
徐县令骑着的黄鬃马也未能继续坚持下去,被元兵用长兵掼穿了身体,轰然倒地。
徐县令和韩咬儿背靠着背抵挡四面八方的攻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战友一个又一个地倒下,整场战斗持续了不到一刻钟便已经分出了胜负。
越来越多的元兵涌上前了,他们手握长兵将二人围在场内,逼得他们进退不得。
直到巩卜班纵马赶到,元兵才让出了一条通道,让自己的主将宣判二人的死亡。
拎着铁锤的巩卜班高坐于马上,俯视着二人质问:“你们杀了追随我多年的下属。”
韩咬儿并不害怕巩卜班阴森的语气,反倒变得轻松起来,嘿笑着道:“只可惜你不能做第三个我手下亡魂。”
“第三个?”
巩卜班闻言脸色立刻变得更加阴沉,“也速哥也是你杀的?”
“也速哥?就是那个喊着‘阿卜阿卜’的孬种?没错,就是被老子亲手砍了的,他的脑袋还被我当作夜壶用了一次。”韩咬儿竭尽所能地逞口舌之快。
“你们的那些骑兵呢?从实招来!”巩卜班接着质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上一次交手的壮汉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不待韩咬儿回答,徐县令突然狂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我们还当你们为何久久不来进攻,原来是害怕了!你们带来的部队足有数万人,竟然被区区千骑给吓得在此耽搁了这么多时日,也不怕传扬出去被人笑掉大牙?”
韩咬儿也立刻明白了过来,当即大笑了起来,“元廷果然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你们这群孬种连给爷爷提鞋都不配!”
这二人一唱一和,无疑最大化地激怒了巩卜班,如韩咬儿所言,数万大军竟被不足千人的乱贼给挡住了这么多天,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他的脸只怕都要丢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