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投靠红巾军的县尹冷笑一声,嘲讽道:“赫厮大人好是威风。”
赫厮大惊失色,颤声道:“你竟敢弃官投贼!”
一旁的千户恐吓道:“赫厮大人可是当朝二品大员,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可要想清楚了,有什么条件说出来便是,但若是真敢伤了大人,朝廷定会将你们统统处死!”
命由天定,说话的千户与当日纵容手下士兵行凶杀人的千户正是同一人!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韩咬儿嗤笑一声,提着长刀上前骂道:“就是你这狗娘养的让我兄弟死不瞑目!”
千户认出了当日在场的韩咬儿,立刻害怕无比,身体微微发抖,连连向后退去,狡辩道:“那个汉人又不是我杀的,我还对他作了补偿,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韩咬儿笑了起来,走近后一脚将他踹倒,举起长刀冷漠地盯着他道:“那我今天就让你尝尝被人欺辱的滋味儿!”
“别,别杀……”
话音未落,韩咬儿手起刀落,千户的头颅已经滚落在地。
鲜血飞溅,染得一旁的赫厮满脸都是,脚下一软便瘫坐在地,裆中尽是屎尿等污秽之物。
韩咬儿轻呼了口气,走到县尹面前,将满是血迹的长刀递给他。
“看来,这是要我交投名状了。”县尹心中明白,无奈地晃了晃脑袋后,接过长刀,朝赫厮走了过去。
“你们若杀了我,丞相不会放过你们的!我有的是粮食和财宝,你们要什么我都给,别杀我,留我一条性命!”
赫厮慌不择言,跪在地上,卑微乞怜。
对比着之前在县衙中作威作福的同知枢密院事,县尹看着跪倒在地的赫厮,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怒火,厉声道:“晚了!”
挥刀劈下,却被赫厮以胳膊挡住,伏在地上继续求饶道:“求你们了,别杀我!我会替你们向朝廷争取好处的!”
韩咬儿见状向后面的兄弟们挥了挥手,众人一拥而上,锄头、镰刀等农具尽数向赫厮击去,片刻之后,县衙内再也听不到赫厮惨叫的声音。
剩余的阿速卫军正在扎营,本想歇息一会,却又听见有马蹄声传来,赶紧凝神戒备。
不过片刻,铁牛带人赶到营门处,双手举起巨斧,借助着马匹之力,一斧将营门砍出个豁口,朗声笑道:“一群丧家之犬,我看你们还往哪里逃?”
“居然追了过来!”
“他们就这点人,咱们跟他们拼了!”
“对,杀了他们!”
营中士兵发现铁牛仅仅带了百余人便敢冲营,找回了些胆色,纷纷拿起兵器准备反抗。
“冲啊!”
“冲!”
“杀光元贼!”
却不料刹那之间营盘四面八方突然有无数红巾军杀来,韩咬儿拍马赶到,将赫厮和骑兵千户的头颅扔进营中,阿速军所部顿时大惊,立刻准备上马逃窜。
可韩咬儿足足布置了几千人马,重重围困之下哪里可逃?
上蔡军民对其部众的所作所为愤恨不已,但凡卷发碧眼的都视为仇敌,将营盘点燃后,分批对其剿杀。
阿速卫军奔波了一整天,毫无力气,红巾军又是人多围攻人少,一个时辰后,已将两千余阿速卫军尽数剿杀。
另一方面,秃赤刚刚接手了河南行省的几支汉军,还未等调度便接到赫厮于上蔡战死且阿速卫军全军覆灭的消息。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大人。”徐左丞听到消息险些昏了过去。
赫厮可是同知枢密院事的身份,率领的又是正规军中的精锐部队,如此轻易地就败在一群乱民手中,朝廷若追究起来,自己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干系。
秃赤也是震惊无比,心中骂道:“好你个赫厮,若让你抢到功劳也就罢了,可你偏偏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这不是打丞相的脸吗?要我如何能够交差?”
徐左丞唉声叹气,在屋中急得乱转。
瞧着他慌乱的样子,秃赤却眼睛一亮,有了主意。
现成的替罪羊在这里,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徐大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必须得尽快赶回大都,面见丞相,奏禀这里的情况,这些军队就只能交由你暂时接管了。”
徐左丞满面愁容,急声道:“秃赤大人,我一介书生,哪里会带兵打仗啊!”
秃赤一拍桌子,佯怒道:“难不成由你回大都面见丞相吗!”
“这,这,唉……”徐左丞想要反驳,却被逼得哑口无言。
秃赤心中暗笑,表面上装作宽慰他的样子,说道:“赫厮兵败与你没有关系,你不必如此担忧。虽然你不擅领兵,但按兵不动你总会吧?”
徐左丞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求助道:“还望大人明示啊!”
秃赤故作高深道:“赫厮擅自出兵才酿成此祸,你只要不轻举妄动,朝廷又怎么会怪罪到你头上呢?”
徐左丞闻言大喜,对他感激涕零。
秃赤安抚了徐左丞后,领了军中亲随快马加鞭赶回大都……
“满城都是火,府官四散躲。
城里无一人,红军府上坐。”
被秃赤带回到大都的不是胜利的喜讯,而是无数首被百姓传诵开的民谣,脱脱听到后的复杂心情可想而知。
“赫厮擅自行动,致使阿速卫军几乎全军覆没,我担心此事会引起众朝臣的风言风语,不敢耽搁,就立刻赶回大都禀报丞相。”
秃赤此时跪在厅中,装出一副愁苦的可怜模样,恨不得挤出些眼泪来。
议事厅中除他以外,只有中书右丞相脱脱和知枢密院事老章在场。
脱脱面无表情,平静道:“你也是朝廷正二品的官员,动辄便跪着说话,也不怕失了朝廷的威仪?”
秃赤抬起头瞄了瞄二人的目光,见老章轻微地点了点头,对自己使了个眼色,才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官服。
“坐下说吧。”
秃赤颔首而立,恭声回道:“这趟办差不利,秃赤无颜就座。”
脱脱瞟了他一眼,“哦”了一声,漠然道:“那便站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