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瑄安排好一应事宜之后,众人自去分头办好。
在苏生和方国珍的强烈请求之下,当夜在岛上大摆宴席,虽无美味珍馐,但好在海产丰富,鱼肉颇多,让手下的弟兄们大快朵颐了一番。
铁牛统计之后,想回台州的明教弟子有三百余人,愿意留在岛上同方国珍起义对抗元兵的则有上千人。
对于不愿留在岛上的弟子,文瑄也不勉强,思忖之下直接将苏生提拔为尾水坛坛主,命他率领众人分批返回台州重新发展,也刚好可以与岛上的方国珍互成犄角之势,相互援助。
第二日稍加整顿之后,文瑄四人便与方国珍和苏生作别,除了那十名戒律堂弟子以外没有多带一人。
浙东无忧岛的形势逐渐稳定,覆船山的总舵却不消停。
升为元军千户的董抟霄在康里崉崉的命令之下,日日搜寻明教总舵,功夫不负苦心人,覆船山外面的迷障终于被他发现了一些端倪,苦苦钻研之下眼看就要得出破解之法。
但是总舵内的长老们也不是吃素的,隐忍了这么久后决定反其道而行之,带领山中精锐主动出击。
董抟霄手下士兵本就不多,又因连日搜山将身体弄得筋疲力尽,是以被明教弟子突袭之下死伤惨重,狼狈地撤出了覆船山脉。
气愤不已的董抟霄自然不肯罢休,立刻传信给康里崉崉请求增援,怎奈信还没有送到,从杭州城中逃出来的赛因赤答忽却出现在他的军营之中。
董抟霄见到他之后惊喜莫名,“可是丞相大人派你来的?我已将那明教妖人的老巢摸得差不多了,只需再派给我五百人马,我定能一举荡平了贼窝!”
赛因赤答忽却是苦着脸连连摇头,将康里崉崉被褫夺军权的经过讲了一遍。
“丞相大人虽然官职仍在,但实际上却已经被朵儿只班一派的人给架空,派兵增援一事你就不要再报期望了。”
董抟霄听罢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怔怔地坐在椅子上许久才回过神来,怅然道:“既然丞相大人没了军权,那我就只能传信给那位参知政事了。”
赛因赤答忽听了之后勃然大怒,“你可不要忘了,是丞相大人破格提拔的你,否则你一个汉人的身份如何能升到军中正职?如今丞相还没有被贬,你居然就想要另投他人门下!”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康里崉崉虽然手中没了兵权,但毕竟是一省丞相,董抟霄哪敢轻易得罪?
更何况官场易主本就是大忌,董抟霄心中权衡利弊之后连连叹气,喟然道:“丞相大人的知遇之恩我自然不敢忘记,可这覆船山所在我足足带人搜寻了百余日才初见端倪,难道就这样算了?”
赛因赤答忽冷哼一声,嗤鼻道:“攻陷明教总舵的功劳虽大,但也需要有命领功才是。那朵儿只班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如今正绞尽脑汁地想要将丞相大人的党羽一一抹除,你兵败的消息若是被他知道了只怕连这千户的位置都坐不成了。”
董抟霄闻言苦笑不已,“可惜你来晚了一步,我并不知道浙东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兵败的消息已经如实上报。”
赛因赤答忽闻言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你只能自求多福了,希望我们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说罢与董抟霄拱手作别,径直回老家避难去了。
不出赛因赤答忽所料,几日之后,朵儿只班下令调任董抟霄的政令便到到了军营。
董抟霄听令之后有苦难言,朵儿只班虽然并未因他兵败一事狠狠责罚,但却直接将他从江浙行省调往河南江北行省。
董抟霄眼见覆船山近在迟尺,手下却又无人可用,不禁忧郁成疾,病倒在去往河南江北行省赴任的路上,覆船山之围也因此迎刃而解。
半个月后,文瑄一行人也终于见到了覆船山脉。
盛文郁看着满地的落叶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我们离开的时候还是盛夏,如今却已是晚秋,眼看着就要入冬了。”
铁牛附和道:“从前在山里的时候每日都抱怨着无聊,结果下山经历了这许多危险磨难之后才知道山里安逸的生活有多么难得。”
“也不知道英儿长高了没有。”沐冲跟着叹了口气。
文瑄知道沐冲这是想起了死去的母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待会上山我先陪你一同拜祭乳娘。”
沐冲点了点头,结识了阿柒以后他的性子已经变得开朗了许多,不似从前那般阴郁。
由于董抟霄接连搜山,所以山口附近的小阜舍村仍然没有重建,被烧毁的废墟仍然留在原地,文瑄见了之后也不禁感慨莫名。
有盛文郁等人带路,一应机关和迷障自是不在话下,众人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覆船山脚。
安乐村的村民见到有人进山吓了一跳,仔细辨认下认出了他们,呼喊道:“文公子他们回来了!”
经人一叫,不少村民都出来邀他们到家中做客,安静的山脚处瞬间变得热闹非凡,怎奈文瑄几人归心似箭,与他们简单地寒暄之后直接向山顶而去。
“若我没记错的话,上一次山里这么热闹还是当年李教主大婚吧?”
“是啊,什么时候我们几个变得这么受欢迎了?”
文瑄也有些纳闷,他记得小阜舍村被烧之后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安里村里的人可没有如此热情。
盛文郁解释道:“住在这覆船山里的人,有几个不是与元廷有着血海深仇?这一次你以明教圣使的身份在台州大败元兵,无疑为大家出了一口恶气,村民们有这等反应也不足为奇。”
“原来如此。”
几人一边聊着过往的趣事一边登山,不多时便来到了山顶。
由于没有事先向山里报信,所以文显忠等人也并不知道他们回山的日子,山顶的入口处只有一个男孩蹲在地上捡石子玩。
沐冲一眼就认出了弟弟,喜笑颜开地喊道:“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