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瑄听到沐冲又来打趣自己,刚想扭头回话,却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意识,直愣愣地向后倒去。
“文瑄!”沐冲距离文瑄最近,见他身子摇晃便知道事情不对,第一时间站到他身后扶住了他。
“这是怎么回事?”铁牛见文瑄昏倒也有些慌神,迅速地凑上前查看状况。
沐冲沉着脸将文瑄的外衫解下,只见在宛河村中自己为他包扎过的伤口已经再次被浸满了鲜血,立即撇过头向身边的人喊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找一间安静的屋子!”
岸边的众人立刻听令去办。
待铁牛将文瑄背到床上安顿下来,苏生也已经忙不迭地折身赶回,冲进屋子见到昏迷不醒的文瑄后,神色焦急地看向沐冲和铁牛,“头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转眼就晕过去了?”
沐冲对着文瑄肩上的伤口努了努嘴,“他又不是铁做的,能撑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今夜他为了完成计划所需孤身犯险,先是被蔡乱头带着海寇追杀许久,又被李察罕带着元兵围追堵截,也就是他有这样的本事能留住一条性命,换了其他人只怕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用。”
苏生这才看到文瑄肩上骇人的伤口,满面震惊,“可刚才还好好的……”
沐冲低垂眼睑,面带痛惜之色看着文瑄,缓声道:“他见王伏之没有中计,便担心奉命夺岛的你们会与王伏之展开苦战,极力要来为你们助阵。
因为担心自己的伤势会影响士气,所以他在来时特意换了一件干净的长衫,盖住了我为他包扎的伤口。”
苏生听了极为自责,“都怪我办事不力,大家在宛河村浴血奋战,我却被那王伏之耍的团团转,连一点忙也没有帮上。”
一旁的铁牛也满脸都是愧色,重重地叹气道:“这一战大大小小的事宜几乎都由他独自谋划,最危险的重担也都压在他的身上,现在回想起来我也是连半点忙都没有帮到他。”
沐冲扫了眼自怨自艾的二人,“我还要为他上药,你们都先出去吧。元兵这一次在我们手上吃了大亏,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到海上来攻,到时候有你们施展拳脚的时候。”
铁牛和苏生也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帮不到什么忙,遂拱手退下,带手下弟子到各处巡查。
沐冲嘴上虽然没说,但心中其实也是愧疚不已,若是自己早些赶到,文瑄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一想到那个武功高强的李察罕沐冲就更是气恼,暗暗起誓日后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为文瑄报了这一箭之仇。
众人整夜无眠,直到翌日寅时,负责打扫战场的盛文郁和方国珍才率众登岛。
出色完成任务的二人虽不似苏生和铁牛那般愧疚,但也都为文瑄的伤势担心不已,轮流在他身边照看……
文瑄只觉自己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做了一个香甜的美梦。
梦里有耐心为他解惑的宗传老禅师,有跟在他身后不停叫他病秧子的康里安宁,也有在茶摊前笑着递给他一张馊菜饼的李老伯……
直到耳边听到了苏生和沐冲谈话的声音后才逐渐清醒过来。
“我打算乘船去温州路一趟。”苏生的声音有些低沉,毫无平日里的嬉笑之色。
“温州路?你是要去打探王伏之的消息?”沐冲立刻猜出了苏生的心中所想。
苏生点了点头,“此人行事实在太过高深莫测,不弄清楚他的来路,我始终放心不下,我相信头儿若醒着,也一定会派人去查王伏之的。”
“可是经过宛河村一战,元兵在沿岸把守得极为严格,你若带人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扮作渔民,独自乘船上岸便可。”
“你一个人?温州路那么大,你要找到王伏之得下落无异于大海捞针。”
苏生解释道:“早在宛河村一战之前,头儿就已经令我将夜影派到了温州路,为的就是到王伏之经营这么多年的老巢打探情况。”
“夜影?”沐冲还不知道文瑄组建夜影的事情。
“是我在台州路亲自组建的情报组织。”文瑄缓缓张嘴,亲自为沐冲解惑。
“头儿,你终于醒了!”苏生见到文瑄说话,立刻兴奋地凑到他身边。
“感觉怎么样?”沐冲也急切地问。
“死不了。”文瑄翘起嘴角应了一句,旋即不放心地问:“盛兄和方兄已经上岛了吧?”
沐冲没好气地道:“你都昏倒三天了,方国珍和盛文郁就是游也早该游到了。”
“弟兄们都安顿好了?元兵可有发起进攻?”文瑄清醒之后继续询问如今的情况。
“放心吧,头儿。弟兄们已经安排妥当了,元兵从宛河村败退之后也再没动静。”
沐冲也跟着劝道:“养伤要紧,这些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文瑄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苏生道:“被王伏之摆了一道有点不服气么?想到温州路去跟他过过招?”
苏生没有否认,面容峻肃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您下令将影卫撒向温州不也是为了调查王伏之的底细么?我虽然没有把握将王伏之抓回来,但至少可以去打探清楚他究竟是敌是友。”
文瑄点头答应,叮嘱道:“此去温州路切记以安全为重。”
“你还没说清楚为何要弄个夜影出来,明教弟子遍布天下,还不够帮你打探情报的吗?”沐冲插言问道。
文瑄偏过头反问:“既然明教弟子遍布天下,那为何山里会对青龙堂的真实情况毫不知情?”
“我们几个横冲直撞地到江浙来都能弄清楚青龙堂的局势,你真当教里的那些老家伙会对此毫不知情,束手无策吗?”
“再不济也可以指派一个青龙堂堂主过来稳定局面吧?”
沐冲闻言面色一黯,“你的意思是……”
“这青龙堂之乱从根本上来说就是由于教内各方势力明争暗斗所导致的,被派下山的我们也不过是他们精挑细选出的试水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