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剑影之中,沐冲出手毫不留情,几个回合之后,沐冲昂然收枪,与其交过手的元兵则一一倒在地上。
沐冲站稳身形以后,又从远处陆续冲出不少明教弟子,在最前面的正是被文瑄训斥过的十名戒律堂弟子。
“文公子受伤了!”
“您伤势如何?”
一群人围住文瑄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沐冲则蹲下身子查看文瑄的伤势。
文瑄有些惊讶地道:“你还会这个?”
“你忘了我娘是做什么的了?我虽没有她下毒用药的本事,但你这点外伤总是能处理的。”沐冲说着将黑色长衫里面包裹着的干净内襟扯下了一截,挽在了手上。
“忍着点!”沐冲轻声提醒之后骤然发力,拔出了文瑄肩上的箭矢。
文瑄咬紧了牙关,瞬间扯开血肉的疼痛让他冷汗直流,身体都微微颤抖,强忍着没有叫出声。
“还挺能忍的。”沐冲为他包扎伤口的同时还不忘记调侃一下文瑄。
文瑄接连深吸了几口气才将剧痛忍下,面色惨白地道:“这种外伤死不了人,你赶紧带着其余的弟兄都去支援盛兄和李兄!”
“好,我这就去。”
沐冲答应后吩咐那十名戒律堂弟子,“你们留在这里,其余人跟我走!”
“等一下!”文瑄仍不放心的喊住了沐冲,叮嘱道:“千万不要小瞧了那个李察罕。”
沐冲点了点头,“放心吧,我记住了。”说罢带着百名精锐直奔村子中央而去。
“你们几个先不要管我,快去救那位老伯。”虚弱的文瑄抬起胳膊指了指李老伯家的方向。
为首的戒律堂弟子恭敬地应了一声,留下了两人护在文瑄身边,领着其他人快步向李老伯的家中跑去。
“扶我起来。”文瑄下令之后还是不放心李老伯的安危,坚持要亲自去看看。
待走到李老伯家的门前时,文瑄便看到了几名弟子阴沉着脸的样子,心中蓦地沉了下去,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屋内的李老伯静静地侧躺在血泊里,早已没了声息。
文瑄缓缓地跪在了李老伯的身前,为死不瞑目的他轻轻地合上双眼后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做完这一切之后,文瑄才将冰冷刺骨的目光对准了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二。
“不是我害的!不是我害的!”店小二虽然已经是靠墙坐在地上,但是双腿仍然在地上使劲地向后蹭怕极了文瑄。
待文瑄抽出软剑之后,目光呆滞的店小二又突然笑了起来,癫狂地笑了起来,“我害死了李老头!哈哈哈,我害死了李老头!都死了!都死光了!”笑完之后双眼里又流出了流水。
“他疯了,我赶到这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副样子了。”为首的戒律堂弟子在文瑄身边轻声道。
虽然不知道文瑄在这两天里与二人有过怎样的恩怨,但从李老伯身上被环刀砍出的十几处骇人的伤口和小二疯癫的样子中已经猜测出了大概。
文瑄收起软剑,凄然一笑,“说到底还不是我害的,若不是将决战的地点选在此处,也不会害死这么多无辜的村民。”
“公子节哀。”
若是放在从前,戒律堂的弟子们肯定会说一些例如“战争之中怎能没有伤亡”这样的话来,但自从被文瑄骂过之后,心境已然大变,纷纷垂首默哀。
“战后将死去的村民和兄弟们厚葬,我们能做的补偿也只有这些了。”文瑄的语气虽然平缓,但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失落与自责。
生离死别的事情他上一世见过无数,不懂感情为何物的他也向来认为人固有一死,早死与晚死除了能代表人的强弱以外,没有什么区别。
可当他从覆船山一步一步走到台州之后,经历的许许多多事情都让他心性大变,对整个世界和人性的认知都改观了许多。
自己一念之间做的决定,便牵涉到多少条性命?
这样的责任,自己真的有能力和勇气去承担吗?文瑄不禁如此逼问自己。
“文公子,您的伤势不轻,我们还是先护送您撤离此处吧?”为首的戒律堂弟子见文瑄面色愈发苍白,担忧地问道。
回过神后的文瑄黯然道:“咱们的人手已经全都派到宛河村了,哪还有比这里还安全的地方?更何况明教的弟兄们都在前面浴血奋战,我怎能苟且偷生?”
戒律堂的弟子惭愧的低下了头,这位文公子的话语总是让他们生出羞愧之感。
“走吧,我虽然不能帮大家多杀几个元兵,但至少也能去帮盛兄盯着些战场局势。”
戒律堂弟子立刻听令,严密地护卫着文瑄绕路去找盛文郁……
乱军丛中,骑在高头骏马上的康里崉崉正拿着一柄短刀,颤抖着将其护在身前。
作为文官的他已经十几年没碰过兵刃,更是从没见过规模如此之大的血战。
先前以压倒性的优势剿杀海寇时,他还觉得自己风光无限,认为做个领兵打仗的常胜将军也不外乎如此。
正在他沾沾自喜之际,看见村子西面突然杀出来如此多的明教妖人,险些将他吓得跌落马下。
恰逢李察罕正在带人追杀文瑄,康里崉崉顿时慌了心神,只知道在口中连声高喊“御敌”,害怕地从身旁士兵的手里了抢了一柄短刀护身。
还未等阵型稳住,从乱阵之中又突然杀出了一个如恶鬼一般的莽汉,直奔康里崉崉而来!
铁牛手中的长柄大刀挥舞开来若秋风扫落叶般无情地收割着拦路元兵的性命,这般大开大阖的凶猛打法不多时便将身旁几步之内的元兵尽数逼退。
“这是哪里来的怪物?”
康里崉崉惊骇无比,想要调拨马头逃跑,却被人潮给拥在其中,座下马匹连声嘶鸣之下也冲不出去。
“李察罕速来救我!”
康里崉崉眼见凶悍无比的的铁牛距离自己越来越来劲,不禁失声求救。
在他心里,如李铁牛这样的猛将非李察罕不可匹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