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所有人一大早起床的时候，没看见白倩，只是收到白倩的消息，说自己心情不好，想要出去散散心。赵凯旋给白倩打电话倒是能打得通，白倩只是说自己想出去逛一逛，身上带着卡，带着钱，让众人不要担心自己。

其实白倩再次来到了隔壁城市，再次来到那个偌大的服装批发城市，这一次真的是来批发衣服来了，白倩把卡里的三千多块钱全部带着，又找人借了一万块钱，人生第一次，白倩要为自己做主一次。

白倩在服装城里转了很久，做生不如做熟，白倩找到当初自己买衣服的哪一家，店主听说白倩这次是来批发，从来没做过生意的白倩，决定从服装生意开始做。赵凯旋一件羽绒服卖给自己同学可以赚200元，为什么白倩不可以。

生平第一次，白倩厚着脸皮和店主开始沟通，从两百一件，谈到150一件，店主感叹上次来的时候，这个小姑娘还是一个少不经事的小姑娘，这次来怎么就变成了唯利是图的商人，店主来了兴趣：“小姑娘，你确实是一个做生意的料，记住姐一句话，想做生意，首先要放下的是自己的脸皮。”

最终白倩以一个非常实惠的价格，从店主哪里批发到了近百件羽绒服，店主告诉白倩，毕竟是小加工厂生产出来的衣服，虽然不至于跑毛扎线，但是让白倩心里有点数，价格不要卖的太贵，免得扯皮。

整整四大包衣服，白倩和服装城里那些搞批发的商贩一样，找人帮自己送到了车站，到了车站以后，白倩只能自己连拉带拽的拖着四个巨大的蛇皮袋回了上海。咬咬牙包了一辆面包车，把自己送到离自己居住稍远的地方，白倩在哪里买到了衣架等东西，然后小心翼翼的询问了很多人，知道哪里可以摆夜市，白倩带着自己全部身家的四大袋衣服，来到了夜市。

再三和周围的商贩确定了可以摆摊之后，展开衣架，开始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往外拿。

“这件衣服怎么卖！”说话的是一个年纪和白倩年龄相仿的小姑娘。

白倩的心紧张到了极点，生平第一个客户，自己第一次做生意，就有人能前来问，白倩甚至还没在心里想要，没见衣服要以什么价格定价。一时之间白倩憋得满脸通红却说不出话。

“这个衣服卖不卖呀？”小姑娘有些不耐烦。

白倩稳住自己的呼吸：“四百！”白倩记得赵凯旋卖的就是这个价格！

小姑娘开始在白倩的架子上翻来覆去，时不时的就问一下白倩价格！

最后选了一件拿到白倩身边：“这件300能不能卖！”

白倩没想到生意来的那么快，努力回忆自己去买衣服的时候，那些店主的话，白倩说：“开张生意，卖给你好了！”

小姑娘二话不说掏钱买了衣服！白倩为对方打包好！小姑娘欢天喜地的走了！

白倩的小摊不大，但是还算是齐全，好歹自己只卖羽绒服。白倩来的时候是下午五点，慢慢的，那一片人开始多了起来，最先多起来的是越来越多的小贩、卖什么的都有，白倩的旁边，一对中年夫妻白起了炒饭摊子，白倩才感觉到肚子饥肠辘辘，想到自己今天居然一整天都没吃饭。

白倩想着就在旁边，照顾一下邻居的生意，像隔壁的夫妻买了一份炒饭。隔壁叔叔阿姨是山东人，北方人天生的豪爽。

“小姑娘，我以前没看见你来过，头一天到这个地方来吗？”隔壁的阿姨乘着自己还没上人，主动和白倩聊了起来！

白倩说了自己住的地方，摊主阿姨大呼，跑这么远来摆摊子吗？

其实白倩当然知道这个地方距离自己居住的地方稍微远了一点，但是白倩深怕自己认识的人看见自己。所以索性躲得远远的。

山东阿姨也让白倩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山东阿姨一晚上的时间，教了白倩许多东西。白倩的左边是以为三十上下的女人，让白倩叫她张姐。张姐卖的是女性胸罩，内裤袜子之类的东西。和白倩立刻成了‘好闺蜜’，只是张姐觉得。

张姐还爽朗的和白倩说，咱们两个卖的东西不冲突，以后能做一个好邻居。

白倩的对面，各种生活小物品的女人。这些摆摊的，大多能说会道，每一个的嘴皮子都是白倩望尘莫及的。

自打卖出第一件衣服以后，半天白倩都没再开张，看着人不算多的大街，白倩有些心急。

“小倩，来吃瓜子！”张姐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一袋葵瓜子，吆喝着让白倩吃，白倩随手抓了一把，心里很着急。

张姐看出了白倩有些着急：“你以前不是干这个的吧！”张姐一边磕着瓜子，瓜子皮随口啐在地上，那副模样，在白倩看来，是实打实的素质低下的小贩。

白倩突然深怕自己有一天也变成这种模样，本来要吃瓜子的手放了下去。

张姐不知道白倩的想法，自顾自的吃着瓜子：“小姑娘，我告诉你，做生意别心急，这一片每天有三次高峰期，六点到八点一次，10点到11点一次，12点以后人还会多，现在还没到点呢，别着急！”

白倩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

白倩还没迎来自己的第二笔生意，倒是把收摊位费的人等来了，来人凶神恶煞，冲着白倩吆喝在这里摆摊，一晚上20，白倩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吓得有些慌了神。

“干什么，干什么？冲着人家小姑娘乱吼什么？”张姐从隔壁杀了过来，按住了白倩本来欲要掏钱的手！

收费的人倒是不敢对张姐吆五喝六：“我收摊位费，你说我干什么？”

张姐还吃着瓜子啐着瓜子皮：“人家都没开张呢，你来收什么钱，滚远一点！”

收费的人倒真是听话，悻悻的走了。

张姐的瓜子皮还在乱飞：“以后他再来，你别怕他，一个星期给他20块钱就可以了，不知道哪里来的二流子，仗着在街道哪里有点人，天天来收我们钱，别搭理他！”

很快白倩迎来了自己的第二个客人，这是一个中年妇女。

“这衣服怎么卖的”中年妇女显然是帮男人买有衣服，指着一件男士服装询问白倩，白倩还是回答400。

中年妇女比刚才的小姑娘可要厉害多了：“就这还400呢，送给我我都不要！”

白倩没想到中年妇女嗓门这样的大，随便在自己这边喊了一嗓子，周围的目光都立刻迎了过来！白倩气的小脸通红！

但是白倩以为这位大婶既然嫌贵不想卖，那就走了就好了。没想到大婶居然没走，只是走了两步又回头：“150我拿一件，照顾你生意了！”

大婶说的价格刚好是自己的进货价格，白倩自然不肯卖，但是哪位大婶居然往白倩手里塞了两百块钱，拽着衣服不松手，还嚷嚷着让白倩找自己钱。白倩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150一件，你有多少，全部拿来卖给我！”张姐又及时出现在白倩身边。

哪位大婶被张姐吼的立刻蔫了，张姐一把从大婶手里抢过衣服：“要买你就说个真心的价格去买，要不买就走，别看人家女孩子年纪小就欺负人家！”

哪位大婶没想到张姐这样厉害，果然松了口：“那200块钱卖不卖！”

张姐甚至没问白倩：“200块钱我们进货都进不来，你200买，我们都别做生意算了！”

大婶想了想：“那250块钱！”

张姐怒了：“你250，我们可不250，300块钱能买就买，不能买这衣服放在这里又不怕坏！”

大婶嘴里嘟囔着，好歹还是掏钱买了衣服。

大婶走了以后，张姐继续回到自己的摊位前，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把瓜子皮还继续啐在地上。但是白倩还是冲着张姐笑了笑，张姐则点头示意。

果然像张姐说的那样，人越来越多，白倩后面又卖了两件衣服，虽然生意不算很好，但是今天一天赚的已经比在电子厂打工要赚的多，也能更加坚定了白倩做生意的决心。

白倩的摊子上来了一批客人，好多个人一起来买，白倩开心的接待着。

“就是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白倩转头，看见今天自己的第一个客人。

“你这个衣服有问题，是破的，要么换一件，要么把钱给我退了！”小姑娘身边站着一个平头男人，显得有些社会气息。

白倩看见小姑娘衣服的正面，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超级大的口子，明显是被刀或者剪子划到的。

“我这件衣服卖给你的时候是好好的，你自己也试穿的，现在弄这么大一个洞，我怎么给你换！”白倩虽然看见平头男人有些害怕，但是觉得自己占理，所以硬着头皮和客人交涉。

“你就说给不给退？不给退，我让你今天做不成生意！”平头男子凶神恶煞。

“让谁做不成生意！”张姐从白倩身旁闪出，一把抢过那件衣服，把衣服举得高高的！

“来，大伙都来看一看，这个衣服破成这个样子，你们谁会买？这明显就是自己在哪里划到了，现在过来耍赖，大家都来评评理！”张姐刻意提高了嗓门，本来就聚集在白倩摊前的人就不算少，隔壁炒饭摊子还有吃饭的客人，被张姐这一嗓子喊得，全部都看了过来。

平头男子眼神发狠，但是大家都不是傻子，谁能看不出来，一把从张姐手里抢回衣服，狠狠的退了张姐一把，白倩看的清楚，那一把推的不重，但是张姐顺着就坐到了地上。

张姐往地上一坐：“天老爷呀，流氓强盗，打人了，大男人打女人，大家都来看一看。”

“怎么回事!”一个穿着警察服装的人走过来问话，平头男子看见有警察来了，立刻走了！

白倩赶快把张姐从地上拉起来，今天第一天相识，张姐三次为自己解围，白倩就算是石头也会感恩。

“张姐，谢谢你了！”但是白倩又看见警察来到自己摊位前面，有些害怕！

“这是警察，不是城管，不用担心！”张姐给白倩解惑，果然，警察并不管这些摆摊的，只是在隔壁的炒饭摊子上吃饭，张姐拍拍身上的土：“大伙刚才都看见了，那件衣服里面漏出来的羽绒，白色的，真正的鸭绒，店里面都卖六七百一件！”

张姐随口帮白倩打了一波广告，白倩摊位前那些本来还在犹豫的人，瞬间掏钱买了衣服。

等这一波人走了以后，白倩把头看向隔壁，张姐的摊位前，生意很好，张姐跟每一个客人都能聊上几句！看见白倩看自己，张姐冲着白倩笑，露出一嘴黄色的大牙，牙齿上还带着明显的缺口，看样子是吃瓜子吃的！

白倩看着张姐，张姐不管是动作还是说话方式全都粗俗不堪，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张姐对自己一个刚认识.的人都能这样仗义相助，实在是个热心肠的人。

白倩听过一句话，终有一天你会变成自己讨厌的人。白倩以前最讨厌的就是张姐这种看上去粗俗不堪的人，现在才知道，这世界上，谁不愿意善良，只不过善良成为被别人欺负的由头时，那就变成了懦弱。

白倩告诉自己，如果终有一天，自己也要变了，至少也要像张姐这样，至少保留一颗好心，一颗热心，决不让自己变得冷血无情。

张姐来到白倩身边：“小倩呀，你性子太好了，出来做生意的，不是人人都赚的了这个钱的，你看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这附近电子厂出来打工的，人多了，坏人也多，你太好欺负了！”

白倩问张姐：“这附近也有电子厂？”

张姐点头：“好几家呢，上海昆山苏州，电子厂最多了！”

白倩以为自己逃离了电子厂，没想到只不过是从一家电子厂走到另外一家电子厂，只不过是自己换了一个身份而已。

白倩叹了口气：“张姐，你教教我到底该怎么做生意呗！”

张姐的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拉着白倩说个没完没了。白倩的摊子一直摆到夜里一点，这一天的收成确实不错，只是整整一天，白倩赚的居然赶上自己在电子厂半个月的工资，虽然这一天确实是白倩最累的一天，但是好歹让白倩看见了盼头！

白倩赶着夜班公交，拖着几个巨大的袋子，在公交车司机嫌弃的眼神下上了公家车，好在夜间公交车人实在是少。白倩回到家的时候，所有人居然全部都没有睡觉。

赵凯旋给白倩打了很多电话，只是白倩一个都没接，看见白倩回来，又急又气：“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们都快报警了，你拿着这么多东西，到底去哪里了！”

白倩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喝完，喘着气看着众人：“我决定不去电子厂干了!我从今天开始在外面摆地摊卖东西”

所有人担心了一天，谁也没想到白倩居然去干这个！

兰婷忍不住：“倩倩，摆地摊风里来雨里去，被城管赶，你没看见每天新闻上，那些城管是怎么欺负那些小贩的吗？”

漆明花也劝白倩：“白倩，你一个女孩子，每天在外面摆地摊，很辛苦的，电子厂虽然赚的不算多，但是好歹上下班正常，不用日晒雨淋。”

白倩知道两人都是好意：“我决定了，其实不算辛苦！我今天赚了很多钱呢！”

赵凯旋急了：“你就为了多赚点钱，你赚多少，我给你，你不许再去了！”

白倩提高了音量：“我就是不想再要你任何钱，我不要你的钱！”

白倩几乎是怒吼出来，赵凯旋想起那天坐火车来上海的时候，白倩就是这样的神情，赵凯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白倩。

李朋拉住赵凯旋：“尊重白倩自己的决定吧！”

赵凯旋声音有些嘶哑：“为什么！”

白倩以为自己会哭出来，但是没想到自己这次却格外的坚定：“赵凯旋，我今天一个人跑去进货，又一个人跑去摆摊，我很累，但是我很开心，因为我知道，未来我不管跟那个男人，我都不至于是那个男人的拖累，这让我很开心，赵凯旋，你父母有钱，你有一张刷不完的银行卡，想要买什么可以直接买，但是你知道吗，今天我摆摊的时候，很多人，为了几块钱，或者几十块钱可以变得特别狰狞。你从来不知道钱来的有多么不容易，你可知道，我想用钱买来的，是我的尊严，是我的自由。”

所有人被白倩的模样吓到，一时之间大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倩。

良久，乔宏超开口：“累了一天了，大家都去睡吧，明天给你办理离职，好在兰婷现在是助理，咱们可以公然走个后门，不用算你自离，上了一个的班，工资还是要的！”

就这样，白倩真的开始了自己的摆摊生活，其他人心疼她，却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