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桃听到司落樱说她吐在了木云澈的身上,这才注意到木云澈的白袍下摆处,挂着一串儿呕吐物,红红绿绿,色彩十分鲜艳扎眼,也不知道司落樱都吃了些什么!
红桃知道木云澈爱干净,了立刻道了一句“大少爷,我去给你取衣服”,然后就风风火火的跑出思卿苑,前往临风轩,给木云澈拿衣服,完全没给木云澈留下婉拒的机会。
木云澈看了一眼红桃消失的背影,默默转身,一边用沾了盐巴和朱砂的棉布轻轻擦拭司落樱颈部的伤口,一边解释道:“盐巴和朱砂能够去除阴晦之气,有解毒消肿的功效,你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
木云澈说着,十分轻柔的清洗司落樱脖子上面的伤口,直到白棉布上面的血迹,不再是黑色,这才在伤口上面敷上创伤药,又喂司落樱服下两颗去魔族死气之毒的丸药。
忙完这些,木云澈伸手试了试司落樱额头的温度,见没发烧,就让司落樱躺下好好休息,说是睡上一觉就会都好了。
说完,起身欲往外走,却把司落樱伸手一把拉住。
司落樱瞪着一双小猫咪一般的眼睛,可怜巴巴的对木云澈道:“小澈,我今天受到惊吓,睡不着,你能在这里陪我一会儿吗?”
这时,出去玩耍的,忽然蹦跳跑进来,扯脖子大声嚷嚷道:“小樱子,听说你又受伤了,快让爷看看,严不严重吗?”
之前跑去给木云澈取衣服的红桃早就回来了,一直躲在门外,此时见这个没眼力见的家伙破坏好事儿,急忙一个箭步冲进屋,用木云澈的外袍直接罩住,好似抓鸡一般将其抱起。
在衣服内挣扎道:“红桃你做什么,快放开爷你,打算做什么。哦爷知道了,你是打算将爷炖了给小樱子补身体对不对?”
说完,大声向司落樱求救,让司落樱快点儿来救它,它可不想和大枣枸杞变成一锅汤!
红桃拍了一下在衣袍里面胡乱挣扎的,让它不要闹:“大姑娘人没事儿,你不要在这里吵她休息。”
说着,抱着被木云澈外袍裹着的,朝木云澈深施一礼道:“大姑娘就麻烦大少爷照看了。”
说完再次火急火燎的跑出门,就跟身后有大野狼在追她一样,还不等木云澈说话,就一溜烟儿的跑不见了踪影。
红桃跑到房屋拐角,这才将差点儿被闷死的放出来,并埋怨道:“小不点儿,你不是说你都活了好几千岁了吗,怎么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顺了顺身上撅起的毛,撇嘴道:“爷不看好木云澈那小子!”
红桃瞪着道:“你看不看好又不重要,只要大姑娘喜欢就好。再说了,我觉得大少爷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你都没有看到他刚才紧张大姑娘的样子。虽然他平时嘴上老是数落大姑娘,但是大姑娘每次遇到危险,他都会出手相助,总比那些平日里嘴上甜言蜜语,一旦遇到困难就袖手旁观的要好很多。”
红桃说完看着,立刻瞪眼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爷在小樱子遇到危险时,袖手旁观了?”
红桃摇头,双眼紧盯:“小不点儿,你不喜欢大少爷和大姑娘在一起,该不会是你也喜欢大姑娘吧?”
“呸,爷眼睛又没瞎,怎么看上那个矮冬瓜、搓衣板!”
红桃闻贬低司落樱,不悦的挑眉:“小不点儿,你这样说,大姑娘会伤心的!”
“你少来,小樱子她有自知之明。再说了,她心大,根本就不在乎别人怎样说她。要不,天天听冥王府那些个妖花挤兑她,她早就想不开跳河了。”
红桃伤心道:“大姑娘这些年身心都受到了很多伤害,只是不愿意表露出来而已,她太善良了。”
撇嘴:“小红桃,江湖险恶、人心不古,若是不吃点儿苦头,如何能够快速成长。爷觉得木寒水那根老木头没有对小樱子娇生惯养这一点儿,倒是做得很不错。”
红桃不认同道:“让人太早接触‘恶’,这样做不是太残忍了吗?”
“越是了解‘恶’,就越会善良的活着。小樱子她内心很强大,不用你担心。反倒是你,一直站在窗户底下听墙角,就不怕小樱子跳出来教训你吗?”
猫腰躲在窗下偷听的红桃,一把捂住的嘴,刚要开口,就看到木云澈的脑袋从窗户内伸出,正低头的看着她。
红桃的脸顿时一红,立刻抱着撒腿逃跑,结果因为腿麻,险些跌倒。踉踉跄跄,磕磕绊绊,像是只三条腿的蜥蜴一般跑远了。
木云澈笑着将窗户关好,走回到床榻边,将司落樱的手塞回被子下,说她现在身体有些虚,不要吹风着凉。然后从桌上拿起一本书,看了一眼,又嫌弃的丢回桌上:“你不要老是看这些话本子,没营养。”
司落樱眨着眼睛对木云澈道:“小澈,我不舒服,睡不着,你给我唱首歌听吧!”
木云澈回道:“我不会唱歌。”
司落樱想了一下又道:“那你吹笛子,我想听凤求凰。”
“那我还是唱歌吧!”
木云澈说完,轻轻哼唱,歌声竟似女子般清细,有凄切之音,酸楚之词,听得司落樱忍不住捂着耳朵道:“你唱这种卖身葬父一般凄楚的歌,是提前为我哭丧吗?”
木云澈伸手拍了司落樱脑袋一下,让她不要瞎说,然后轻轻哼唱起“长相思”。
司落樱双眼凝视着木云澈的侧脸,梦回侯家庄,仿若又与木云澈在林中月下散步,情意绵长。
没过多久,司落樱便甜甜的进入梦乡,木云澈帮司落樱掖好被子,站起身走出屋,就看到木绒花倚在门边。
木绒花似笑非笑的看着木云澈:“大哥曾经说过,冥王府只有大姑娘最重要,原来是发自肺腑的大实话。”
木云澈不语,趋步继续向前,木绒花再次出声道:“五妹妹她醒了,大哥不去看看吗?”
“既然醒了,便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木绒花不放弃的继续追问道:“大哥不想知道五妹妹到底是怎么了。还是,你已经知道,五妹妹她一直都喜欢你,后悔一时冲动与大皇子联姻,才会做傻事与魔族人来往?”
木云澈停下脚步:“这是你的揣测,还是她亲口所说?”
木绒花微弯嘴角:“冥王上下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五妹妹对你有意思,虽然不似三姐姐那般热情如火的表现出来,但也绝对是痴心一片,大哥又何必装傻。”
木云澈面无表情道:“人族皇室与冥王府不睦多年,她既然选择嫁入皇室,那么便是要与冥王府决断,做出如此选择的人,你说她思慕于我?”
“爱的越深,恨得越是深沉,大哥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吗?”
“我只知道,爱的越深,就越愿意牺牲。”
木绒花轻笑挑眉:“大哥又怎知,五妹妹嫁进大皇子府,不是牺牲了自己,好缓和冥王府与皇室之间的隔阂?”
“若是如此那最好。不过,你觉得,人族皇室若是执意要与冥王府分个高下,到时已经成为大皇子妃的五小姐,会如何选择?”
木绒花想都未想便立刻回道:“五妹妹她如何选择我不得知,毕竟我不是她肚子里面的蛔虫。不过我的选择很简单,当然是与冥王府共存亡。只是大哥可曾想过,若是你能够关心一下五妹妹,说不定她就肯为冥王府肝脑涂地。”
说着,木绒花凑近木云澈,声音带着诱惑,轻言细语的建议道:“只要,大哥肯把对落樱姑姑的关心分出一半儿,用来关心五妹妹和三姐姐,她们两个一定会心甘情愿的为你做任何事情。”
木绒花像是诱惑书生的女妖精一般,声音和姿态都蛊惑人心,木云澈面无表情的看着木绒花:“冥王府上下都道四小姐是菩萨一般的人,木槿花和木棉花听到你如此为她们二人着想,应该会十分感动。”
木绒花呵呵一笑:“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待别人好,别人自然会感念记在心上。”
“所以,你就利用得到的人心,让冥王府的下人们都苛待思卿苑?”
木绒花听到木云澈如此说,立刻惊讶道:“大哥这是听何人胡说,我与落樱姑姑无仇无怨,为何要在背后对她使坏?”
说着莞尔一笑:“三姐姐处处刁难陷害落樱姑姑是因为喜欢大哥你,我可是谨记刚理伦常,不敢对大哥你有非分之想!”
木云澈紧盯木绒花双眼:“所以,我才奇怪,你为何要与司落樱过不去,为难她。今日的意外,不就是你所为吗?”
木绒花立刻摆手道:“大哥你可不要无凭无据的乱说话。今日落樱姑姑受伤,乃是因为五妹妹中了魔族的控魂术,与我无关。”
说完,木绒花后退了两步,笑着与木云澈告辞道:“天色晚了,想必大哥也累了,请早些回去歇息吧,我就先告辞了。”
不过木绒花刚走出两步,又忽然停下脚步,扭头笑盈盈的对木云澈道:“大哥,当年我听到冥王大人让你严苛锻炼落樱姑姑的身体和心志,你可不要忘了。若是你对落樱姑姑太过关心宠爱,小心冥王大人责罚于你。”
说完,木绒花笑着走出思卿苑,然后看向门口不远处,快速闪身躲到树后的木槿花,脸上露出一个讥笑。
此时,洒在院中的月光忽然消失,思卿苑内变得一片昏暗,木云澈抬头看向天空,但见天上的皎洁明月,正被一朵厚重乌云遮蔽。
然后,寒风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