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啊？平时能言善辩的魔鬼君主，却发现自己现在根本说不出话了，只能瞠目结舌的盯着加百列。

半晌之后，墨菲斯托才犹犹豫豫的从桌子上拿起一颗用来佐酒的樱桃，轻轻的丢了出去砸向了加百列。

“哦，这可真痛。”加百列翻了个白眼，任由那颗樱桃砸在了自己的脑门上弹开滚落到了一边。

“你别说，这还挺真实的啊。”墨菲斯托看到这一幕显得有些惊讶，可紧接着就苦恼的双手拍了拍沙发“真是万万没想到啊，像我这样的魔鬼之王，有朝一日居然也会为梦魇所害，就这么毫无察觉的陷入了幻梦境当中。”

没错，我现在一定是在做梦！而且还是被人精心编排过的幻梦镜！墨菲斯托以手抚额摇头叹息“我一定是昨天晚上太过劳累了，身体都有些吃不消了，再加上今天早晨起床的方式不对，这才会着了梦魇的道。”

墨菲斯托双手撑着沙发，虚弱的站了起来，还把手伸到背后在腰部捶了两下，发出了难受的呻吟声“这段时间确实是太放纵自己，这都亏了。”说罢就对着加百列连连摆手，一边还朝门口走去“我不成了，这得回去补个觉恢复下精力，看看能不能醒过来，你请自便吧…”

啪，哒，哦！加百列直接过去，一把薅住了准备能遁托身的墨菲斯托的后衣领，对着他肚子就是一膝盖撞了上去，然后一下子把它扔回了沙发上“痛不痛啊？你现在还觉得自己在做梦吗？”

“哦，嗯…”墨菲斯托蜷缩在沙发上捂着肚子哼唧道“这能说明什么问题？顶级梦魇所制造出来的幻梦境，是可以把伤害映射到现实的，何况这区区的疼痛？”

“唉…”加百列坐回到沙发上叹了口气“你就这样当一个装睡的人？我说你这样子有意思吗？”

“抱歉，这还要怪我失态咯？！”墨菲斯托摊了摊双手“我知道人在经历死亡之后，总会有一些变化的，就算是性格完全歪曲反转，勇者变得懦弱，懦夫变得勇敢，这都没什么好稀奇的，可是这只是对一般人而已，你…”

墨菲斯托拍了一下大腿“实力强大的至尊法师，心志坚定的可以抵抗黑暗空间千年诱惑的守护者，居然出现了这样的变化，这即便是在我最疯狂的梦境中，都绝对是不会出现的，所以你期望我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坦然的接受这一切吗？”

“为什么不呢？我这不接受的挺自然的嘛？”加百列耸了耸肩膀说道。

“就是因为你表现的太自然了，我才会觉得这么不真实！”墨菲斯托瞪着两颗眼珠子反驳了一句，可随即他的神情又萎靡了下来，双手揉着太阳穴说道“好吧算了，你刚才说，你觉得那个什么狗屁的洞察计划成功了也挺不错的，那么你的目的难道是…”

“没错！”没等墨菲斯托说完，加百列手在身前一挥，露出了就好像目标已经实现一样的愉悦笑容“我的目的就是，一举扫灭这个时代所有无能的人类！”

“王德发！”墨菲斯托听完是直接一个跟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眉头紧锁双手抱着胸围着房间呼呼的转圈，他真是感到有一团急火瞬间顶了上来，牙花子都肿了，他一把将酒杯里面的冰块掏出来放进嘴里嚼碎了咽下去，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我说我们也都老大不小的了，我就不用说了，你也一千好几了，但即便如此，偶尔中二一下也是个不错的放松手段。”

“因此你前面说的那些话，要只是想发泄一下中二情怀，我可以完全当做没听见，更不会传到外面去损害你的颜面。”墨菲斯托信誓旦旦的保证着，接着他是直接蹲在了加百列的身前，抬起头来盯着对方的眼睛问道“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应该不是认真的吧？”

墨菲斯托现在是近乎疯狂的第台阶，希望加百列能把刚才说的那些话全收回去，加百列是浅浅的一笑“不是认真的…”墨菲斯托立刻心中一喜长出了一口气，可紧接着加百列又接着说道“不是认真的我说他干嘛？真当老娘犯中二病啊？”

“我说你有没有搞错啊？！”墨菲斯托直接原地转个圈儿蹦了起来，他感觉胸口的那团火气更盛了，针眼都快给拱出来了“那个破计划到底有什么好的？你到底明不明白那个洞察计划的本质啊？！”

“那是为了消灭所有对绝对统治构成威胁的人而制定的计划！但是不管威胁大小，但凡是能够造成威胁的人那必然是有一定能力的，也就是有价值的！”

“这也就意味着那个洞察计划，最终的结果就是将全人类所有有价值的人全部拔出，剩下的那些才是混吃等死唯唯诺诺的白痴，这和你的初衷完全是背道而驰的好不好？！”

自古以来，敢造反的人无论成败那都是有能力的，不要说什么陈胜吴广李自成，哪怕是那些被乡村派出所扫平的皇帝，那人家还有忽悠一个村儿的人的本事呢！

墨菲斯托几乎是连吼带叫的把刚才那些话一口气说完了，但是似乎对这些毫无意外“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但你不该觉得我没想到这些。其实我对这个计划看中的地方，也就只有执行方法而已。”

“一瞬间找出世界上所有的无能之辈，在极短的时间之内精确的将其全部清除，并且为这些人降下的还是仁慈的无痛之死，还有比这更美妙的方法吗？”

墨菲斯托乎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毫无形象的坐在沙发上面“我承认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问题，人类也有些堕落，但你只不过是为了减少无能者而已，何苦做到如此地步？”

“你就不能先不要想这些一步到位的措施，跟我学学慢慢引导这些人类，我觉得他们还可以再抢救一下啊？”

“你觉得他们还有拯救的价值？”加百列突然回过头来看一下墨菲斯托问道“并且你愿意拯救他们？”

“正是如此。”墨菲斯托点了点头“凡事欲速则不达，饭要一口口的吃路要一步步的走，你老想着一步到位可不行啊！”

“你愿意拯救他们…”加百列突然瞪大了眼睛高声说道“这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问题了！”

“我承认，这个世界看起来非常的美好，也的确可以让人感到愉悦，但同样也是无可救药的！”

加百列的语气十分的平静，就像是在叙述着某种事实一样“无数人讴歌着生命的美好，但他们却只是单纯的为了活着而活着，就如同只能做出条件反射的简单生物。”

“但若只是如此还罢了，这是一个富足的世界，还能够供养他们这样愚蠢的活着。可他们却连这么低级的要求都做不到。”

“毫无目的的活着，找不到自己人生的意义，机械的重复着每一天的生活，这让他们成为了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并且还拖着这个世界朝地狱发足狂奔。”

“如果这只是一小部分人也就算了，就像是自己身上有一些细菌是可以容忍。但是这些堕落者的数量和行为，居然逼着你这位邪恶的魔鬼君主，如同圣徒一般拯救世人！”

“这种定义上的错位简直作呕的令人发指，既然他们已经是行尸走肉，既然他们如此向往的地狱，那还不如干脆成全他们，将他们在世间全部清扫送他们下去，为那些配得上这个美好世界的人，留下施展的空间。”

呸！墨菲斯托强忍着没有一口啐在加百列的脸上，还一次性把他们全都送下去？你有没有考虑过地狱能不能装得下？！你是不是想让我亲自去地狱搬砖盖牢房啊？！

“可这并不能算是他们的错…”墨菲斯托耐着性子说道“他们也是不得已的，没人愿意这样活着，不都是被这该死的世界给逼的嘛，他们不是不想发挥作用，这不是这个世界没有给它能体现价值的空间吗？”

“不是他们的错，都是世界的错，真是难得啊…”加百列笑了一下“魔鬼君王居然会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了。”

其实一直有人疑惑，地狱判断人有罪的标准究竟是什么，彼之英雄我之贼寇，有些人会下地狱简直匪夷所思。但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每个人站在自己的立场上都是正确的，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着充足的理由，至少这些理由可以说服自己了。

但是不要忘了，他们身处的地方可是地狱。你的立场他的立场，和地狱有什么关系？魔鬼需要对此进行考虑吗？所以不需要纠结了，地狱和魔鬼永远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来看待其他一切事物的。

但是墨菲斯托却被逼得真是设身处地的站在他人的立场上说话了，虽然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自己。

“可是…我们只能改变那些能改变的事情。”加百列声音低沉的说道“强者消费弱者的模式不会改变，这个世界也没有无限制供养这些无能者的物质基础。”

“历史已经告诉了，当无能者的数量达到这个世界可以承受的极限，惨烈的战争也就会为之爆发，无情的战火将多余之人吞噬，将资源和世界交留给那些有价值的人。”

“既然如此…”这个时候墨菲斯托所的“这已经是形成了类似自然规律一样的循环，就如同新陈代谢一般，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就像以往一样，把那些人交给战争去消磨好了。”

“损失，因为不必要的损失。”加百列双手交叉在脸前，目光深邃的说道“人类如果真的能够完全遵循理性，我也不必要去做这些多余的事情了。人类这种存在，并非是只根据合理性而行动的愚蠢生物。”

“战争必然会催生仇恨，仇恨会蒙蔽理性，当这些情绪弥漫到每一个人的心中，战争起初的目的就会被人遗忘，变成毫无目的的单纯仇杀。”

“战争会如我愿的到来，却不会如我愿的离开。况且，现在人类手中的武器不像是以前一样拿着大刀长矛了。”加百列看一下墨菲斯托“我想就连睿智如你也不能够确定，这个世界再度迎来那种世界大战，人类迎来的究竟是崭新的秩序，还是一无所有的全部灭亡。”

这有什么不好确定？墨菲斯托撇了撇嘴，曾经地狱里面还开过盘，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后，人类灭绝的赔率是一赔零点一，人类幸存的赔率是一赔一百万。

“况且就算是人类幸存了下来。”加百列慢慢站了起来背对着墨菲斯特说道“战争时所积累的仇恨也会随之延续下去，就算没有了先进武器，他们仍然也会拿着刀枪棍棒争斗下去，无论是有价值的人还是无价值的人，都会在这毫无意义的行动中消耗掉。”

“所以…我明白了…”墨菲斯托猛然惊醒了过来“你的这些变化，以及你想要做的事情，并不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充斥着无用之人感到不忿，而是感到不忍！”

“我们以前虽然从没见过面，可我知道你是什么样子的人，也知道你过的是什么生活。我手底下有些魔鬼曾说过你是人类的英雄，或者说你是人类的兵器，但我看来，你应该是一件祭品，被放在美好世界的祭坛上，充当牺牲的祭品！”

“在你的人生当中，最为重要的就是这个世界，最为重要的就是全人类，这就是你人生的全部意义，即便到了今天你仍然钟爱着这个世界和人类，所以你才会不忍人类当中充斥着堕落者，所以你才会不让这个世界被那些堕落者所糟蹋！”

“没错，我钟爱着这个世界和人类。”加百列张开双手如同天使的双翼一般“但是今天的我，将不会再和过去一样溺爱这个世界，我将给予这个世界严厉的宠爱！”

“我将为这个世界降下灾厄，将无能者和堕落者一扫而净，没有必要进行会过度损失的战争，人类也没有仇恨彼此的必要，因为我一个人将当下所有的仇恨，我一个人将承受此世间全部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