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信芳已经对金秀的花招免疫了。
“姐姐诶,”纳兰信芳翻了一个白眼,“您这元家受不住,难道我纳兰家就受得住了?这一位爷,可是直接和万岁爷说得上话的,哦,不,说得上话这个词儿,太看不起人家了,应该要这么说,这位爷说的话,万岁爷必然会听,而且一定会听得进去!”
“那你说了纳兰家,那我不是完了吗?”纳兰信芳一声哀嚎,宛如西北行走孤独的受伤野狼,“完了,完了,”他眼神呆滞,“这一次回去,真的完了,真的要被阿玛给打死了。”
“你别怕这个,”金秀哈哈一笑,“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是找上门来也该是找我才是,”金秀吩咐了外头马车夫一声,让他赶紧着驾车回家,“怎么会来找你。”
“可姐姐您说的是纳兰家呀,”纳兰信芳无奈的说道,他瘫软在马车里,好似一团烂泥,“刚才是我不敢说话,这会子可真的惨了,我真的完了完了。”
纳兰信芳一秒钟化身祥林嫂,喋喋不休起来,金秀听得头疼,于是忙出言解围,“好了刚才的确是我有一些私心,毕竟若是他真的找到西北条子胡同来,只怕是我家里头全部都吓死了,不如你们纳兰家,总是还彼此敌体的。”
说完了私心,当然就还要再冠冕堂皇一些,“除了我的私心外,我也要帮着芳哥儿你的未来着想着想了。”
“什么我的未来?”纳兰信芳有些好奇,“这个未来,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以后的前途,还有一些人生上的发展,”金秀笑道,“富察家,接下去还要煊赫几十年,这几十年之中,你若是和富察家的人有了好一些的关系,那么你日后的前途,亦或者是纳兰家的前途,大有裨益。”
“我的好姐姐,您这刚才不依不饶的,”纳兰信芳叫屈,“也不见好就收,还要硬逼着人家把那个奴才给打死了,一点情面都不留,就算是人家日后找上来,那也是兴师问罪的,那里还能攀好关系?”
“会的,”金秀神秘一笑,她自从知道了那华贵少年乃是富察家的重要人物,微微思索,心里头打定了主意,就是要送一些好礼物给纳兰家,这也是为了自己个,免得被人(主要是读者们……)说自己个得了好处却是一点都不付出,被人骂白眼狼——明里或者暗里,都不太好。
“会的,”金秀在这车厢里头和纳兰信芳说的话,就没有那么多的掩饰了,更多的是直抒胸臆,“他上门来,不会是兴师问罪,而是要来负荆请罪!”
这话就让纳兰信芳的脑筋有些转不过弯来,“啥?”他睁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姐姐您没说反了吧?该是我去负荆请罪啊,怎么他还会上门负荆请罪的?”
“你不懂。”金秀笑道。
“我不懂,您就说一说这里头的道理呗,”纳兰信芳连忙追问,他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前途未来什么的,但是听到若是让那适才如此骄傲的“三爷”能够登门负荆请罪,这场面,纳兰信芳想想就激动,忍不住就拉住金秀的袖子,“好姐姐,您就说一说罢!我又不是蠢钝如猪,怎么可能就听不懂。”
“今日的事儿,说起来,咱们是站得住理的,若没有你纳兰家的牌子在这里,今个的事儿,只怕是咱们真的就吃亏吃定了,他们这些大户人家,最要紧的还是脸面,当街上这么闹起来,治家不严就是一个罪过。”
“怎么化解这个罪过?打了人还不算,还要来登门拜访,不然人家不会说因为纳兰家门第如今弱了的缘故,而是会说,是富察家治家不严,还少了礼数。”
与其说人在关注没落的纳兰家,但人人更多的是,都在眼红羡慕如今这红的发紫,所以金秀的告诫之话,并不是虚假之言,“那位少年如此聪明,必然也知道我说的乃是实话,树大招风,寻常小事儿,没人在意,可这一次又扯到来了八大家之一的纳兰家,那么必然会有心人去传播这件事儿,处置的好,人家才算是真真正正的豪门,你明白了吗?”
“咱们占理,纳兰家的地位也不比他们差多少,那么为了保全这个尊贵的体面,还有这为人处世的样子,自然是要登门道歉的,你看着好了,必定如此。”
“可那人与众不同,若不是登门谢罪,而是问罪,该怎么办?人家的身份只怕是天下什么地方他都能为所欲为了。”
“没有这种万一……”金秀一口否认,开玩笑,自己的推断绝对是要真的,若是没有这个自信,以后还怎么样教导你?不过纳兰信芳这个时候就是不信,金秀无奈,也只好再指点了一招,“那就麻烦你的膝盖要多跪跪了,或者先在屁股上垫几个垫子起来,预备着宁老爷打板子。”
纳兰信芳自然不依,于是两人在马车上打闹了起来,和纳兰信芳这样的人相处,就是自由自在,不必费心思要谨言慎行,随性一些就好。金秀笑了一阵子,于是这才指点纳兰信芳,“若是真的来问罪,你只管把那个缅甸的事儿,选一些告诉他,保管他不再会问罪,甚至都要把你当做他们富察家的座上宾,你信不信?”
“为什么他会想知道缅甸的事儿?”纳兰信芳奇道,他随即想到,“在万岁爷面前,他可以说这个吗?”
金秀笑而不语,这个时候她又要装神秘了,纳兰信芳再追问了几句,见到金秀不开口,愤愤然,“姐姐老是这样,说话只是说一半,罢了,反正若是来请罪,就罢了,若是真的是来兴师问罪的,我要是被阿玛打的狠了,说不得,也只能把姐姐您给供出来了。”
“你说就是,也不必被打狠的时候,”金秀笑道,“宁老爷要揍你的时候,就直接招了是了,我总不能让你吃委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