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仍然不足以让沈守强释怀。
因为他使用的并非普通的狙击弹,而是专门针对魔法防御的,以秘银为主材料的特殊合金弹头。
秘银怎么会被电磁干扰?
思来想去,他只能把这归咎于音乐家老奸巨猾预料到自己所用的弹头,而对她们那个枪械师的干扰设备进行了针对性的附魔。
有关魔法的事情,那自然是不需要解释的。反正对于他这种魔盲而言,魔法根本就是不讲道理的东西。
他又怎么会知道,表世界根本就没有第二个把全部精力与点数都花费在研究枪弹而非进化自身上的奇葩。魔鬼音叉流通的绝大多数特种弹头都是出自蓝枫之手,她通晓枪械武器所有的弱点。
沈守强两年前买下,刚刚打出的特种弹头,正是蓝枫亲手制作的产品。
如果说秘银弹头会被HMI干扰让沈守强产生一丝费解,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让他满腹狐疑了。
监控着云裳阁附近几个狙击点的画面上,突然火光一闪。
正在望向外面的沈守强同时看到了屏幕上与现实中那一枪的击发。以他出类拔萃的视力,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子弹的轨迹。
它径直射出,然后在HMIF中像没头苍蝇一样左右摇摆飘忽不定。等终于离开干扰场域固定下轨迹后,既没有射向自己所在的位置,也没有奔着自己布下诸多诱饵的隔壁大楼,而是射向了更远处的第三栋楼。
对面那个三流枪械师为什么要开这根本就不可能命中目标的一枪?难道就是为了暴露自己的位置?炫耀一下你看你多厉害,还不是和我一样无能为力?不……难道布下HMI干扰的人并非云裳仙府的敌人,而是一直隐藏的第三方势力?
沈守强脑袋里飘过诸多古怪的念头,最后凝聚为两个字——不好!
在最后的一瞬,他终于想起了云裳仙府手中那最为让人忌惮的战略性武器——泯灭弹!
一瞬间,沈守强第一反应就是回归团队空间躲起来,但这需要时间。比起一个微型黑洞吞噬范围内所有物质的速度,漫长的回归等待显然是来不及的。
作为全域顶尖团队成员,沈守强手中并非没有保命的秘宝。但想要抗住微型黑洞的吞噬就有些为难他了。
对于这种层级的攻击,要么像团长一样改写现实法则,肉身硬抗;要么全世界恐怕也只有戴子书会随身携带足以在这种情况下逃脱的装备了。
所以第二个瞬间,沈守强轻笑一声,手上突然出现一根烟。对于真正的玩家,自己的性命也不过就是一次game over。而沈守强,那绝对是玩家中的玩家,极其罕见的,像曲芸一样用生命享受拉马克游戏的玩家。
然而他终究是没有时间点燃手中的烟了。第三个瞬间,表世界上就再没有沈守强了。
原本已经被霍悯阳飞弹洗地满目疮痍残垣断壁的街区,转眼间只剩下地面上一个深深半球形的痕迹。所有的残骸,所有躲藏在其中的人,所有隐藏的秘密,连带着地球表面的一部分皮肤,都已经字面意义上的“泯灭在虚空中”。
正在战斗的几人动作都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偏折,因为就连光线都被扭曲吸收了。战场上猛地一暗,又瞬间恢复了原状。
受到影响最大的无疑是康斯妮与郭子迪捉单对决的战场。郭子迪是被小师妹那可吞日月的怒气震慑当场,差点没让手中的红缨枪掉到地上。
而康斯妮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自己的愤怒强大到可以影响天象的地步了?所以说跨入第五维度便成为世界神,指得就是这个意思?
其实龙的传人并非完全没有考虑云裳仙府那大杀器泯灭弹的威胁,只是经过先前的几次战斗判断,他们并不认为云裳仙府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用。
尤其还是在这种主动的反攻中,而不是被逼入绝境玉石俱焚的情况下。
其实霍鑫?还是很有身为反派的自觉的。他自认为这种大量杀伤无辜民众的行为只有自己和他那更胜一筹的老爹能干的出来,而且事后还会找到巧妙的办法把责任嫁祸到敌人头上。
这显然低估了曲芸的疯狂。如果不牵扯到自己在乎的人,对她而言随手毁灭一两个文明三五颗地球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他或许永远也没有机会了解自己喜欢的女人疯狂起来就连自己那丧心病狂的父亲也是拍马难追。
霍悯阳口中的魄力只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枭雄霸道。而曲芸的疯狂则是明明身为凡人,便已经莫名其妙地具备了完全蔑视一切的神性。没被她看在眼里的人,就像走路时踩死的蚂蚁。
先前的对抗中云裳仙府没有使用泯灭弹,一方面是战斗直接被影带进了自己老家,没有使用的机会;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尹熙颐旗下产业的员工还没完全撤离云裳阁周边区域。
以曲芸那难以捉摸,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的划分方法,那些尹熙颐的手下姑且也都算作应该适当保护的半个自己人。
当然战术是曲芸制定,开枪的人还是蓝枫。
与曲芸的无法无天不同,蓝枫是一个是非分明的女孩。事实上,如果蓝枫因为个人情感原因提议避免使用泯灭弹,那曲芸是一定会接受的。这就是云裳仙府的相处原则。
然而蓝枫看得很明白。作为“云裳之乱”一切矛盾集中之所,这里聚集了所有的好事之徒,阴谋家,与是非不分的暴民。
如果真有什么无辜者,也早都离开这是块非之地了。剩下的人要么早已死于暴行,要么已经沦落为云裳仙府的敌人。
蓝枫没有曲芸那种即使被背叛也能毫不在意力挽狂澜的能力。身为云裳仙府实际上游龄最长的玩家,她比任何人都更执着于不能给敌人留下一丝生路。
于是在各种意义上,沈守强成了那个不幸付出代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