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向东说出的提议的时候,俊花也在旁边,她有点犹豫不决。自己要是上山,二楞生活上就只能靠他爹照顾,问题是他爹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更别提管二楞了,一天两天还好说,时间长了肯定不行,想到这儿,付俊花对宁向东说道:“宁班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也知道,二楞他娘走得早,我们家这个状况离不开女人……”
付俊花一句“我们家”,听的曹二愣心花怒放,虽然俊花每天就像长在他家里一样,不到天黑不说走,但是从来也没说过这么直白的话,此刻无意中说出“我们家”这个词,算是彻底明确了自己的态度。
宁向东也挺高兴,曹二愣可算是因祸得福,虽然落了残疾,但最终的归宿很不错,那自己干脆好事做到底。于是等俊花说完后,宁向东笑道:“俊花,你放心过来吧,采石场当会计不需要上山,就在家办公,这样工作和家庭两两不耽误!”
说完后,宁向东打算再征求一下二楞的意见,谁知二楞早已红了眼圈:“这不合适宁班长,再说那采石场也不是你自己的,山根儿那还不知道是什么意见……”
“这个你不用考虑,你俩要是都同意了,这事儿就可以定了,山根儿那我去跟他说!”宁向东哈哈笑着挥挥手。
站在一旁的付俊花眼泪也下来了,他最受不了这种场面,连忙安慰道:“俊花你也别这样,村里就你文化最高,能来其实是帮我了,总不能采石场一开张,钱还没赚到,先从别处高价请个会计来吧。”
这一番话说完,付俊花哭的更厉害了,脸上却带着笑,把漂亮脸蛋儿弄出一脸滑稽。
宁向东见状越发笑起来,站起身往外走:“那就一言为定,我就不当灯泡了,你俩该哭该笑还随意点!”
“快,快去送送宁班长。”曹二愣坐在床上动不了,急急的吩咐俊花道。
“留步留步!”宁向东连忙拦住俊花:“咱按村里的规矩来,我岁数比二楞小点,你是我小嫂子,哪有嫂子送小叔子的道理。”
宁向东这么一说,俊花就不好意思再跟出门,她年龄没有宁向东大,曹二愣也只比宁向东大一岁,村里对这样年龄的男女交往讲究很多。
出了二楞家,时间刚过十点,半上午的太阳照在宁向东身上,感觉暖洋洋的,此刻他心情大好,决定直接去付山根家说一下俊花的事。都说好心情能传染,但愿山根儿这次不犯倔。
说起来宁向东所处的位置有点尴尬,因为付山根毕竟是一片公心,所思所想全是为了采石场,自己作为合伙人之一,就得考虑合适的劝解方式,道理讲不明白付山根听不进去,讲的太过分,又有胳膊肘往外拐的嫌疑,影响两人未来发展。
宁向东没想到的是,对俊花来上班付山根竟然完全赞同。
自己话音刚落,付山根立刻眼前一亮,连声说道:“俊花能来这是大好事啊宁娃子,你咋做到的!”
他表现这么激动,宁向东反而蒙了,准备了一肚子说辞全都没用上,不禁挠了挠头:“怎么又这么痛快了,好不适应!”
“这道理你不明白?二楞来了一点用也没有,但他媳妇儿俊花来了是当会计的呀,”付山根瞪着眼睛,好像在看傻子:“会计是管钱的,这一摊让俊花负责,一来是咱本村人知根知底,二来这不等于还是帮二楞吗?一举两得啊!”
宁向东闻言呆了半晌,说道:“山根儿,你还真是个做生意的材料啊!”
“啥做生意的我不懂,山里人认死理儿是真的,要不二楞为啥不肯来?”付山根叹口气说道:“他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事儿,不过山里人的骨气没有因为这个变软了,二楞要真来了,我保证不给他脸子看,但心里肯定瞧扁了!”
付山根说的这些,宁向东心里也明白,鹅关人做事一码归一码,别看这回他看上去这么抵触,但是以后曹二愣要真有事,能帮的一定会帮。
谈妥这件事,也到了中午,山根婆娘过来叫他俩吃饭。付山根家吃饭用不着喝酒,两人也不多话,端着饭碗一通划拉。
吃完饭,宁向东没有马上走,他下午也没什么事儿,就跟付山根接着聊采石场。
两人目前最大的心病,还是从村道主路到山脚的那一段山路,不知道想什么办法修好。
那段路总体还算平缓,就是太狭窄,窄到大货车单行都无法通过。昨天带着窦二蛋上山时,宁向东大概用步伐测量了一下,宽度也就一米五的样子。
“如果自己拓宽,土方量应该也不大,”宁向东思索了一会儿,问山根儿:“假如在主路通车前,咱们找几个人帮着弄,大概花多少钱?”
“弄不成,现在用人工,山里也涨价了!”付山根头摇的像拨浪鼓:“要是两年前,请个人干活问题不大,那会儿闲人多,价格也便宜,但是现在,附近村里的人都跑到广东佛山打工去了,山里没剩几个壮劳力,要的价钱太高!”
鹅岭这两年兴起打工潮,宁向东也有所耳闻,付俊花的父母和哥哥就是最早一批出去的。但他没想到在外打工的人已经达到了本地用工困难的程度,付山根的话,让他猛然想起一件事,不禁担忧的问道:“干活的人都跑出去了,那咱们采石场开业后会不会受到影响?”
一听这话付山根愣住了,这段时间他光忙着跑手续了,关于雇人用工总觉得还远,一直没想过,宁向东这么一说,他也慌了:“对呀,我咋没想过这事儿?”
“知道村里在外边的人一年大概能挣多少钱吗?”宁向东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问道。
“具体数不知道,但听说在广东那边一年能挣两三万。”
“要是这样的话,那咱们现在就放出风去,开一个月一千的价钱招人!”宁向东果断的说道。
“这,开价有点低吧?”付山根犹疑的说道:“一年下来少了一万块,谁愿意来?”
“是不算高,不过也不低,”宁向东说道:“你想啊,赚两三万那是什么情况?是背井离乡去南方打工,每年返乡的交通费用,在当地吃住的开销,这些明面上的损耗,此外还有独在异乡的孤独感,饮食生活不一样带来的水土不服,这些是隐性的损耗,这样算下来收入就不到两三万了,而咱们这场子就在本地,每天正常上下班,家门口就能挣一万多,一定会有人来应聘的!”
宁向东充满信心的继续说道:“再说咱们又不是招多少人,这个价格,只要有五六个人愿意来干,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