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唤作千里镜,能够登高望远。”
没想到他还有这种东西,也是,以他的能力想要什么没有?没有的也能抢过来,莫窈并不觉奇怪。
莫窈认真地盯着那个院子里的动静,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直至夕阳落下,晚霞满天,还不见动静。
会不会那个秦氏今天不出来了?莫窈忍不住有点儿失望。
恰在此时,视线中忽然多出一抹绛紫色的身影,女子缓步行至花园中,坐在桌前的凳子上,摇着团扇,侍女分站两侧。
因为女子背对着这里,莫窈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对方纤细曼妙的身材,不免有些着急。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有人敲门。
说敲门又不像,倒像是有什么突然撞在门上的感觉。
莫窈迅速收好千里镜,看向殷逍。
虽说有葛秋在,无人能闯得进来,可这样动静还是令她忍不住忐忑。
殷逍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眼神平静。
等了不多会儿,外面一阵吵嚷,动静渐渐没了,有声音骂骂咧咧的。
“每天傍晚雷毅都会来到这个院子,极少回家。”殷逍在她耳边道。
也就是雷毅很快就会来了?
莫窈再次将千里镜对准那女子。
又过了会儿,那坐着的女子忽然站起身,扶着婢女的胳膊在园子里散步。
当她把脸转过来,看向院墙外面,莫窈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那一下,莫窈如遭雷击,浑身不自觉地发冷,整个人一动不动。
那女子专注地看了这边很久的时间,才又转了回去。
莫窈不担心她看到自己,毕竟离得这样远,对方不会看得到自己,那她是在看什么?为何停留那样久?
不等她再多想,有个婢女跑到女子身边,说了些什么,然后那女子就不紧不慢地出了园子,往外走去。
莫窈心头一动,下意识将千里镜对准了大门处,果然见那儿停着一辆普通的马车,隐约瞧见一个男子大步进了垂花门。
看背影像是雷毅。
莫窈不死心地继续盯着,很快就见那男子在正院通往花园的路上与女子碰了个正着。
因为有树和墙沿遮挡,看不分明,直到两个人走到正房外,男子一个不经意的侧身,和女子说话时,莫窈清楚地看到了他的侧脸,还有对方脸上温柔的笑容,的的确确是雷毅。
雷毅一手放在女子腰上,缓步进了正房。
莫窈放下千里镜,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果然如此,雷毅放了个与她相像,不,应该说是与母亲相像的外室在这里。
莫窈记得清楚,爹娘只有她一个女儿,还有个比她大上十来岁的哥哥,就再没了。
所以那个女子不可能是自己的姐姐。
只能是雷毅从别处找的。
那么他是什么样的心思,不言而喻。
若果真只是姑侄的情意,压根做不来这样的事。
“公子何时知道的?”莫窈哑着声问,仿佛有什么堵在心口,闷闷地难受。
殷逍看她一眼,道:“这次出来前,特意让人打听了有关雷毅的所有事和人。”
也就是说他早就料到雷毅有异,还是对温家的任何人都进行了全方位的调查,从而无意发现的这件事?
莫窈更倾向于后者。
“有个与白夫人模样相似的外室只能说明雷毅对白夫人有种孺慕之情,毕竟他们无血缘关系,白夫人一手把他带大,如此并不意外。他屈从于温浩,为温浩做事,也可说是忍辱负重或是贪图富贵。”殷逍看着她莹白如玉的侧脸,微微颤抖的眼睫,嘴角噙着笑,语气漫不经心。
不可排除他的说法,这样的事不能说明雷毅就一定与爹娘惨死的事有关,可昨夜听到的话让她有了更加深刻的怀疑,更何况,对方找了这样一个人也让她觉得是对娘亲的一种亵渎,对雷毅仅存的好感和亲近荡然无存。
“公子,莫窈可以和秦氏见见吗?”莫窈垂了垂眸,忽然道,语气听不出别的情绪。
殷逍垂眸看她一眼,淡淡道:“你出面会引起对方的怀疑,不露真容更会引起对方的警惕,雷毅不会放弃对你的打探,若是得知你与秦氏接触,或许会对你下杀手。”
莫窈摇摇头,道:“莫窈知道,莫窈不会冲动行事,只是想趁着秦氏外出的时候看看她是什么样的人,不会和她接触。”
或许她隐隐有个猜测,也知道这个猜测很渺茫,可就是忍不住想去看看。
有些事不弄清楚只会成为她心里的一根刺。
殷逍看了她许久,终于道了声“好”。
离开茶楼,正准备上马车,一道清朗的声音自后传来:“好巧,霍公子也在?”
莫窈回头看去,果然是柳轻扬,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经过昨晚,此刻再迎上他的目光就有些不自在,忙垂了眼,悄悄躲到殷逍身后。
虽如此,莫窈还是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好在很快就移开了,莫窈不由得松了口气。
殷逍淡淡一笑:“原来是柳二公子,柳二公子也来喝茶?”
柳轻扬方才也是从茶楼里出来的,也是巧了,两方就这样前后脚撞到了一起。
“闲来无事,随意走走。”柳轻面上爽朗笑着,心里却不满地嘀咕,他现在哪儿有心思喝茶?来此不过是意外,哪里想到会在此遇见这个人?
这该死的缘分!
每当瞧见对面二人这副亲密无间,形影不离的样子他就火大,可又忍不住想要打破,否则他刚才也不会出声喊住他们了,直接当没看见就是了。
柳轻扬自然没错过那个女人一瞬间的不自在,心里更是气闷,他就这样让人避之不及吗?
自从昨夜后,他心里的怀疑和猜测就像野草般止不住地疯长起来,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忐忑,又是期待,又是担忧。
他嘴上说的肯定,心里还是矛盾的。
毕竟没有证据,他不能仅凭偷听到的一些话就确认一件事。
一方面他期待这是真的,这么多年的努力也就不算白费,可一旦真的确定了,他又忍不住害怕,毕竟他与对方之间隔了太多,眼前的男人就是一个,他无法做到相信这样一个令人痛彻心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