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的一个村子里,苏文华此时站在这里,和一些人交谈着,然后指挥人,将一些粪便,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混合在一起。然后就那样堆着,这是准备沤肥了。
周围有一些人,很是奇怪的看着,这是村里其他的闲人。他们不明白,以前都觉得,就是污秽的东西,怎么还会有人来这里捣鼓。而且,这个人,还是县老爷家里的大公子。
虽说大公子据说不得宠,也不是嫡子。但怎么说,也是县老爷的庶长子不是?就算是不得宠,也不会来玩这种米田共吧?
还有一些人,将自家的米田共也交了过来。那东西,原本还想着,要如何处理掉呢。臭烘烘的,而且脏死了,以往还要想办法弄掉。现在居然有人愿意要,还按照数量,给一些铜钱,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啊。
所以,十里八乡的,所有人都过来了。很多人,都生怕自己来晚了,人家不要了。
“这么污秽的东西,也不知道那县老爷家的公子,到底是发什么疯,居然还要收这个。”
“你可别说了,你刚才还拿了两个铜钱呢!”
“傻子派钱,为何不要?”
“说的是,我大姑家的二表兄的三姨夫的女儿家里,好像也有,之前都没有来得及清理。现在正好一起来换了钱。”
“谁说不是呢?”
窃窃私语,苏文华不是没有听到。一起跟来的那些家丁,脸上都是难看的很。恨不得用袖子捂住自己的脸,生怕别人看到自己的样子。
但谁让他们是家丁呢?之前狼祸的时候,可是表现的太差了。这要不是两位哥儿心肠好,早被打发了出去。
之前,大哥儿出去办事,他们就没有赶上。主君可是赏了不少钱的。而且,在主君和哥儿面前,也有脸不是?
听说七姑娘庄子上的几个护卫,得了好几两银子的赏赐。这些人,都是感叹。还是姑娘大方。可惜的是,他们不是姑娘的人,也没有脸去问姑娘要。
所以此刻,他们根本不敢多说什么。
苏文华也有些脸红,但此时,他强装镇定。
“如此场面就受不了了,那以后,还怎么实现我的抱负?”
“很多时候,一个好的政策,大多数人可能都不理解。但要做好,要落实下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尽管有人指指点点的,有人暗骂他是傻子。但苏文华还是面不改色的站在那里,将事情继续交代好。这件事情,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一旦做好了,到时候,这些鄙视他的人,都要立刻改口了。而且,现在的怀疑和质问,到时候,都会变成夸赞的。
这是政绩,是政治资本。爹爹的升迁,也多半要靠它了。
出来做县令,若是做的好了,自然能升迁。可朝廷就那么多岗位,前面的人没有高升,没有告老还乡,没有空出位置来。后面的人,自然只能等着了。
每三年一届的进士,那么多人都等着补官呢。
苏文华可不知道,因为苏雪烟的救援,任寒烟没有出事。这件事情,祝夫人回到家,就和家里说了。苏华荣这个当爹的,就坐了顺风车,被荣国公记住了。这也是一份资本,只是暂时还不被苏府人知道罢了。
荆州,苏府的田产中。苏文庆站在这里,相比于九河县,在荆州这里,苏府的势力更大。而且,苏文庆不需要自己去购买田产,只需要从家里拨几亩田出来就可。
苏府自然有大把的家丁可以供苏文庆使唤,和苏文华不同的是,他嫡子的身份,还有童生的功名,未来有着远大前程的情况下,苏府自然是全力帮助他的。
所以有的时候,不同的情况,能做到的事情,自然是不同的。
人生来就不平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先天的条件不同,人原本也没有公平可言。唯一可以做到的,那就是勤奋。勤奋,算是上天给与的,唯一一个可以追求公平的地方了。
不远处,苏华繁和苏华昌站在田埂上,看着镇定自若,指挥自然的苏文庆。苏华昌问道:“大哥,咱们就任由他这么胡来?”
种地,那是经年的老农才会的事情。苏文庆一个书生,此前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在苏华昌看来,其实就是在瞎捣乱。
而且,这米田共,那么污秽,听着就让人恶心。还要拿来种庄稼,种出来的庄稼,还有人敢吃?这简直就是让人觉得恶心,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苏文庆作为一个书生,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也能做这种事情,还是让苏华繁感到意外的。
他看着自己的三弟,说道:“庆哥儿想要尝试一番,那就让他去好了。家里也不差这几百亩地的。”
苏府作为当地的豪强地主,家中资产丰富。何止几千亩地?这几百亩地的尝试,也不会伤筋动骨。何况,家里还有很多的庄子铺子,这几百亩地,就算是一点收成也没有了,苏府也是亏得起的。
但苏府家大业大,人丁也多。不可能上下都是一样的想法。不少人都有各种各样的自己的私心。这无可厚非,苏华繁自己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但不能影响到苏府的大势。
苏府落败已久,虽然有着财富,却没有与之相应的官员庇护。如今还能保持着这些财富,也是因为当年留下的人脉还没有彻底的消耗干净。加上几个联姻的家族,都还算是比较有势力。这才勉强的保下了这份家业。
但还是那句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苏华繁虽然不是两榜进士,但也是有着才学的,至少目光还是挺远大的。他深知如今的苏府,就是烈火亨油,若不能找到出路,怕是就要被烈火给焚烧了。
他看着苏华昌说道:“三弟,我知你有些眼红二弟弟,觉得他用了咱家大量的财富,才换来这么个官职,也没有给家里带来什么好处。但人的眼光要放远了,咱家若是没有人在朝当官,这财富也保不住。你家的婆娘,那些小心思,最好还是收敛一些,否则不要怪我不讲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