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的宇宙幽暗而深邃,无数星系盘恒其间。夏曦从没像现在这般,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身处梦境之中。
然而更令他惊奇的是,这梦中的景象,居然能随他的思绪而转变。
漫天的繁星,一会如飞梭般疾驰后退,快到极限时,甚至被拉成一根根银色丝线;一会又即刻悬停,静止不动。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能用自己思感的力量控制视域,在宇宙这块超级大屏幕上,随意放大缩小,拉近放远。
任何空域,只要他心念所动,便能瞬息即至。当他逐渐意识到这点后,竟兴奋地玩的不亦乐乎,心神完全沉浸其间。
宇宙在这一刻,也似乎焕发出了无穷的生机。他甚至感觉,就连时间在这里都没有了意义,因为星体的诞生与衰亡,几乎同时在他身边进行。
玩了一会后,夏曦突发奇想,竟冒出了寻找银河系的念头。
只不过,在这四下无尽的虚空里,他根本不知道方向,不管他往哪里推进,看到的都类似。
而且绝大部分星系,长得都和银河系差不多。也不知道他现在所处的这片星域,距离银河系到底有多远。
当然,就以他目前的这种漫游速度,其实根本不用考虑距离这个概念,这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已经完全超越了光速。
在接连穿越了十几个星系,和几个超星系团后,他放弃了。
因为宇宙之广阔,竟然到令人绝望的地步,四下所见皆是茫茫然一片。
即便是以他现在这种速度,都无法探寻宇宙之万一,更别说是去寻找银河系这种不切实际的做法。
正当夏曦灰心懊恼的时候,蓦然发现就在距他不远的地方,有一处星域不时有光点闪烁。
当他拉近后发现,这是一片人类尚未探知的碎星地带,而一场旷世之战,正渐入尾声。
数不清的战舰残骸、碎尸遗骨散落于星野,并受到星体引力的影响,成片坠向下方那颗巨大的黑色行星。
一时间,流火如雨,连绵不绝。密集的火光照亮了小半个星球,使这一战显得尤为波澜壮阔,悲怆而惨烈。
远处,破损的战舰余爆未尽,传来阵阵轰鸣,声密如鼓。
爆炸的冲击波,接连不断地传导至星球表面,直击的大气层四下里震波交错,叠荡绵延。
而团布于星体表面的漫天云气,也被那呼啸而过的火球,冲击的破漏如筛,翻腾沸涌,如同一片被掀起无尽惊涛骇浪的汪洋血海。
他借着赤浊的光线向下望去,昏朦的地表上,遍布着大小不一的环形山。山体皆由一种不知名的黑色岩石构成,上面一片死寂荒芜,不见有任何植被覆盖。
也不知这亿万年来,到底遭受了多少星际陨石的无情撞击,才形成了现在这样的规模。
经年不化的冰壳,犹如破碎的镜面,零星散布在这群山之间,夏曦一时看不出是什么物质冻结而成,不过每处却都有千里之广。
这么一颗看上去死寂苍凉的黑色巨星,此刻却因战火的侵袭,平添了几分残酷的生机。
只见那无数破天袭来的流火,以摧枯拉朽之势,令原本高耸的黑色巨山瞬间崩断、倒塌,好似十级地震一般撼天动地。
而那厚实的冰壳,也被其炸出无数破洞,锋利的断壳翻叠耸起。裂纹如网般密密麻麻,盘布延伸,缝隙深邃可怖。
冰壳之上横尸遍野,断臂残肢堆叠散落,随处可见,且都死不瞑目,面目狰狞。
更为骇人的,是那些拖着半副残躯,却仍旧寸尺蠕行的生灵。在力竭顿止时,犹自撑臂昂头,极尽不甘的仰天咆哮,直至生机耗尽而死。
绝望的嘶吼声此起彼落,夹杂在这震耳欲聋的爆炸和倒塌声中倍感凄厉。
各色血液在冰壳表面肆意流淌。有些竟炽如岩浆,转瞬间便将那亘古不化的冰壳蒸融、消解。
股股白烟弥漫,整片战场,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哀伤。这也直接影响了在旁从始至终目睹这一切的夏曦。
心神悸动下,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悲凉,在他内心里丝丝缕缕的蔓延开来,深深撼动着他的灵魂,说不出的绝望与恐怖。
轰~
一团白光暴起,紧接着又是一声惊天巨响。
画面急遽扭曲,如同是被高温烧熔一般,瞬息拉长,湮灭无迹。
而夏曦的意识也骤然消逝,顿时与这方天地失去了联系。
……
夏曦逐渐从梦中醒来。但刚才那梦里发生的一切,却如刻骨铭心般清晰难忘,以至于他的心神,到现在仍旧沉浸在那莫名悲怆的情绪里,不可自拔。
此时的夏曦,脑袋里空空如也,什么念头都没有。他就像个植物人一样,睁着呆滞的双眼,定定看着房间的天花板,只眼角处泪痕犹在……
……
外面已是华灯初上,月色迷离。而之前屋里面那道诡异的球形闪电,也早已没了踪影,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在城市的另一端,一处只有钢混框架的烂尾楼工地上,几名身穿黑色运动服的年轻人,正围站在一具尸体旁,稍显慌乱的打着电话:
“大、大哥,人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你别告诉我是他自杀的?”
“这~……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东西到手没有?”
“没有,他说东西被他放在另一个人身上了。还说条件之前都和您说过了,非要等您来。”
“艹,条件?还特么打算让老子倒贴钱?当小鬼子那么好说话呢。
……md人死了,东西也丢了,瞧你们特么办的好事,去的个个都是‘活lei锋’!你给我仔细说说是怎么回事,回头我也好给小鬼子一个交代。”
“是,大哥!昨晚我们一路追着他进了北都城。可刚到不久,车子就出了点意外,然后把人给跟丢了。不过后来您不是接到他电话呢么,说他要和您面谈……”
“……说特么重点,净废话。”
“是是,我们今天一大早,就寻到了他和您约好的地方。一直等了大半天,他才冒头。
一上来就说东西不在他身上,叫我们别动手,不然谁也别想要。还说要是东西没了,您在小鬼子面前也没法交代。
我们一听这话,也就暂时没动他。可他又说今天这事您必须出现,还一个劲地问您什么时候到?说着还要给您打电话。
我一看就特么有点急了,打了个马虎眼,假装给您打电话商量,骗他说您正在赶来的路上,让他等着。
另外还给其他几个兄弟递了眼色,心想回头趁他稍一放松就上去抓他。我琢磨着只要人控制住了,还怕不能撬开他嘴么。
可他警惕性还挺高,老是躲着我们。结果就这么一直耗着。直到天快黑的时候,他好像有点急眼,等不下去了,说我骗他,扭头就想跑。
我们几个赶紧围过去,没成想这哥们直接就敢从三楼往下跳。不过这一着急还跳歪了,没跳到下面的沙子堆那,直接怼在了一堵半截子水泥桩子上,被上面的钢筋给戳死了。
我们在他身上仔细搜了一遍,裤衩口袋都翻了,还真没找着那东西。后来又翻了他手机,上面最后一个电话也是打给您的。
不过在手机相册里倒是有两张照片,一张是门牌号,一张是大头照。看时间是昨晚上拍的,估计照片上那人就是他的同伙。”
“好~我知道了,把那张照片发给我。记得把现场处理好了,别留下尾巴。”
“是是,我们一会儿就把他串回去,弄成失足自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