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犹豫，拒绝的神色就不像之前那么坚定了。

老狐狸的声音就在这时响了起来，“这么说，你们是非要借用圣地不可了？”

江诗余想了想，其实不用想的，她只是装个为难的样子而已。

非借不可的点了点头。

其实江诗余之前也有疑问，为什么不告诉国王他们呢？要是知道程昱是为了维护西方大陆稳定，才这样做的话，他们怎么可能不借呢。程昱又是成氏最后一人，就他所说，成氏已经在西方大陆绝种了。

那么，他就更应该被所有人铭记，一点也不怕再有人心不古的人来祸害下一代。

江诗余不懂就问啊，可是程昱笑着说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透露。

神情很是郑重，江诗余都有点觉得，他知道点事情，一些关于他此次锻造身体，之后去镇压世界之石的事情。可程昱藏着捏着，透了点头，就不继续往下说，排着没头没尾，很多事情都不知道的江诗余就这样过来谈判了。

对，谈判。

程昱不认为国王会一口答应他们的条件，哪怕是为了小狐狸。

江诗余也觉得不太可能。

圣地在中心区域外围的一座山里。离得很远，很少有人会去那里。但是昄莱王族会在每年的年中去那里，去祭拜。

那里埋葬了无数为昄莱舍去生命的妖兽，他们或是灵狐，或是最下等的妖兽，死后统统统统藏于圣地。

圣地，安息之地。

那里躺着的人继续护佑这昄莱，算是昄莱一种精神上的依托。

昄莱王族去的时候，下面的平民也是可以跟着去的。一起来瞻仰一下以往先人的丰功伟绩。

在这一天，圣地看管地不严，任何人都可以进出，但是在其余时候，那座山就是被牢牢把守着，连一只野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江诗余听完程昱说圣地，就问了几句。原来昄莱还有这样一处地方。倒是和克里特的祭祀塔一样，都有一种全民需要来做的事情。

一个祭祀，一个祭拜，还真有点像呢。

程昱同意了她的说法，四神兽毕竟存在时间很多年，他们所在的地方，总会有一些长久的习俗留了下来。表面上看似是一个国家的原因，其实后面是因为四神兽的影响。

国王还在上面说着话，“我再想想，你先下去吧。”

短暂的会面就这样结束了，江诗余临走时看到老狐狸还在那里，国王和他似乎要谈事情，只是不知道谈地是不是她借用圣地这件事了。

江诗余一天都在外面跑，回来又立即过来，在外面站了好久，饶是身体还行，这时候有点疲累，拖着步子回了住处。

这时候时近傍晚，天边有极美的云霞，染红了白云，挂垂于天空之上。

江诗余踩着云霞，慢慢地挪了回去。

等她回去的时候，屋子里面已经亮起了灯，有人声在说话。

江诗余疑惑了一会，这种时候，除了瑶瑶，应该没人会在这里面了，会是谁呢？

她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就这样走了过去，站在门外，放轻呼吸，听着里面的动静。

只听见瑶瑶说：“哎呀呀，小狐狸，你怎么还不走，等会会有人过来找你，你还是得回去，在这里赖着干什么。”

瑶瑶走了几步，似乎是想捉住小狐狸，她气急败坏道：“我都和你说了好几遍了，她没回来，等她回来了，你也要走了，在这里等着做什么呢。”

小狐狸叫了几声，好不可怜。

江诗余知道没有别人，就跺了一下脚，咳了一声，这才进了屋。

还没走几步，迎面一团白白的东西就朝着她的身上冲了过来。连蹦带跳，好不欢快。

江诗余不想报小狐狸，闪身避开小狐狸的一扑，不顾她的委屈，可怜巴巴的眼神，就这样进去了。

瑶瑶见她进来，笑着说：“你把小狐狸送回去，不然她要赖在这里，怎么也不肯走了。”

江诗余嗯了一声，朝小狐狸道：“回去吧。我知道你识路。”

这就是她的送小狐狸回去，一句话，打发小狐狸自己走。

小狐狸转进屋子里，可怜巴巴地叫了几声。

瑶瑶拍着桌子，哈哈直笑，“她是认定你了，只要你，连父亲亲人都不要了。”

江诗余蹲下身，摸着小狐狸的毛发，“我对你不亲近，你怎么会粘着我呢？”

她从头顺到尾，就像顺着一只猫的毛一样，可是小狐狸却很享受，听到她怀疑的话语，也只不过拿着眼睛直盯着她看。

拍拍小狐狸的头，江诗余觉得自己完全是多心了，哪有那么多事情，也许就是她的动物缘不错，小狐狸才会黏上来。

毕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狐狸就不愿意离开她了，还害得她差点惹上事。

江诗余顺了几把毛，也就不管了。

她说了让小狐狸自己走，她有点累，一点不想再绕着这王宫走一圈，送小狐狸回去。

小狐狸是唯一的公主，住的那是王宫接近中心的地方，江诗余和瑶瑶住得则是有点偏，远不远倒是其次，主要是晚上许多巡逻的，遇到了得一个个解释。

让小狐狸自己回去，认得路又不会有人拦着，多好。

江诗余又连说了几声，小狐狸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瑶瑶看着小狐狸，一副出气的样子。

“你不知道，你没回来的时候，我怎么哄这个小狐狸，她都不愿意走，我急了就想直接抓她，她还以为我和她玩意，就这样上蹿下跳的。”

江诗余笑着摇了摇了头，瑶瑶可真是一刻都不停息。

“你笑什么？”

江诗余挑挑眉，“我笑……笑你这么晚了，还和一个小孩生气，算了吧。”

瑶瑶哼了一声，“我没生气。那小狐狸别看活地比我长，但是按照外面的算法，她也就才几岁，我生什么气！”

江诗余点点头，“好。你不生气。那么，瑶瑶大小姐，我们是不是应该早点休息了。”

瑶瑶看看外面的天色，惊讶道：“你要睡了，你在外面做什么了？！”

这话说地奇怪，江诗余不知作何表情，“我出去干什么了，你不知道？”

这反问把瑶瑶弄糊涂了，“我知道你去找程昱了，那之后呢，你们干什么了？你看起来有点疲倦，一天都和程昱在一起，外面天色才暗下来，你就要睡了，你告诉我，你和程昱在外面干什么了！”

瑶瑶板着脸，一副拷问的语气。

江诗余忍不住地翻了个朝天的白眼。

“你在想什么呢？我和程昱在外面走了一天，商量了一些事情。”

瑶瑶绕着江诗余走了一圈，边走嘴里还啧啧有声。

“你做什么？”江诗余被瑶瑶看地起了鸡皮疙瘩。

瑶瑶这才笑着说，“嘿嘿，你不是没和程昱说，但你俩好像不用说，有些事情也挺明白的。”

江诗余被她的话闹了个红脸，转头不想说了。

“休息吧，我刚从国王那里回来，有些累。”

瑶瑶看见江诗余的脸色是有点不好看，也不闹她了，识相地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江诗余坐了下来，从脚底一阵阵的疲累感就这样涌了上来，还真是很累呢。

江诗余坐了好一会，其实也没想什么，就是觉得需要静一静，放空一下脑袋。

夜里，江诗余做了一个梦，关于她前世的梦。

她以前的世界，以前的自己，好像一切都那么熟悉，又有了一点陌生感。

她在其中穿梭着，在高楼林立，钢筋水泥的都市里穿梭着，没人注意到她，没人能够接近她。

就在这样灰暗的梦里，从天边有光照了下来，丝丝缕缕照在一切物体的上面，唰啦一下，本来阴沉沉的天空，阴沉沉的世界，变地光明起来。

她的手突然牵上了另一个人，她很开心地笑着，转头在和那个人说着话，可那个人的脸上蒙着一圈黑雾，一点都看不见，那个人的面容，是在模糊当中。

可她的心里，却很温暖。

他们在说话，他们在走路，他们在吃东西，他们……

不知走了多久，天空再次暗沉下来，她的手再次变得空荡荡的，没有了温暖。

一片黑暗当中，砰然响彻天空的声音，将她推着继续向前走。

就在一片黑暗中，她看见了更加黑暗的东西，一个全身围绕在黑色当中的人，他的脸上有银白色的面具，他在她身边张开了一张魂力网，他将她拉到了身后。

她要去看那人的面孔，那人摘下了面具，面具下是一张……

江诗余猛地坐了起来，她摸着自己的头，鼻翼猛烈收缩，脖颈处是一片潮湿。

她刚刚似乎看见了一张没有面孔的脸，程昱面具下的脸，没有五官，就像一个面团，光滑，五官什么都没有。

外面的天光射了进来，江诗余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现在就想赶紧出去，她要去看看程昱。

一种莫名的恐慌在她心里盘旋，一直不下去。她不能放心，洗漱完毕，招呼都没打就冲了出去。

天蒙蒙亮，旅店还没有开门。

伙计在门口伸着懒腰，就看见前方一道影子过来，一下子穿过他，直奔楼上而去。

伙计打到半截的哈欠就这样停住了，张大嘴巴，有些恍然，“刚刚有个人进去了吧？”

“对，有人进去了！”

他连忙追了上去：“谁啊，大早上的，住店在下面登记，不能直接上楼，哎！”

江诗余敲响了程昱的门，伙计追了上来，见到是江诗余，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又是这个人，这两天天天来。到底想要干什么，这么早，至于这么急吗！

伙计心里发着牢骚下去了。

江诗余敲了门，没一会就听见程昱的声音，“江诗余？”

没有异常，程昱是魂魄，是不需要睡得。

江诗余轻轻地嗯了一声。

程昱道：“进来吧。”

江诗余推门进去了。

程昱端坐在那里，漆黑的眼睛朝她看过来，手上拿着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