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这里面还有没有人!”我随手拉住了一个正在四处躲避的路人,大声的问道。倾盆大雨下的就连声音都被雨声全方面覆盖,难以传达。
“我不知道!那栋房子后面已经没有路了,都被一路延伸过来的沙土洪流给冲断了,要离开这里,马上!”他的情绪非常的激动,扭动着身体想要甩开我的手。
“那你知道西奥多在哪吗!”
“啊?没有人,那里面没有人了!”他似乎冷静了一些,“我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任何的人了,邻居也好,士兵也罢,一个人都没有!”
“我知道了,你去人多的地方避难。”我松开了他的手,朝着前方走去。
“我不是说了那里面没人了吗!别去啊!”难得的,他没有立刻逃跑,而是站在原地朝我喊道,语气中充满了焦虑。
我回头,冲着他笑了笑,希望能借此让他冷静一些:“所以我才更要去里面救他们啊,那些被埋在地下的,还想要活着的人。”
“走吧,一直走,往城墙走!”我的喊声总算是起了作用,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转眼间就消失的不见了踪影。
那么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呢?我望着眼前被泥石冲刷过的道路想到,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先找到西奥多才行。不远处就是区会,不过刚刚被我抓住的那家伙肯定没有从区会旁边路过,不然也就不会说那里面没有人了。
猎人们倒是不难找,一般动静大的地方都有着猎人们的身影。但是要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找到猎人中的领头人可就难了,按照西奥多性格,他绝对是带头救援的那一批。也正因为如此,他的行踪才更加难以找寻。
只能一批一批猎人找过去了,我在心中制定了方案,打算地毯式的搜寻过去,直到找到西奥多为止。不过欲抬脚离开,远处的哭声又重新让我留在了原地。
“唉,”我叹了口气,快速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脚下满是碎石和零落的“断壁残垣”,眼前的房屋已经被毁的不成样子,尖锐的哭声从倒塌的房子底下传出。越过泥泞的土地,我总算是赶到了饱受磨难的地基前,蹲下身朝着下面大喊:“你在哪,我来救你了!”
但是哭声依然持续着,没有任何的回答从里面传出。这让我不禁咂舌,开始全力搬起了周围的碎石和压着底部的巨物。尽管猎人在升级到中阶后会有一定的体能提升,但是这个效果并没有太过于的显著。
我吃力的搬起一块石头,它的重量已经是我能承受的极限。身为鉴定师的我可不擅长这种体力活,尽管受着和士兵一般的锻炼,但是也无法举起比自己身体还要大两三倍的石头。当然,博瑞这种职业的异种不算,它们的身体能力可谓是变态级的躯体。
拿开了立在原地的木栏,我已经变得精疲力尽。还有一块巨石拦在我的眼前,我却拿它没有办法了。从地下传出的哭声越发的凄惨,声音也突然变大。突然产生的变故让我的脑袋遭受了“嗡”一声的剧烈冲击,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泥泞的地上。那块压着的巨石也开始松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里面钻出来。
这个时候我才反应了过来,救了半天的原来并不是被困在下面的人类,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这个想法吓出了我一身的冷汗,让我变得魂不守舍,思绪混乱。
但是底下砰砰砰的响声不允许我有任何的失神,我手脚并用,从原地立刻转身就逃。脚步的速度快到我难以想象,身上的盔甲被雨水浸湿而显得沉重,但是这份重量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比起在炎热的太阳下穿着盔甲,雨中带着它奔跑更加让我可以发挥自己的实力。
“轰隆!”身后传来了巨大的声响,一个庞然大物正在向我逼近。
地面甚至开始不停的震动,而且震动的幅度在愈发的增加。我没有回头,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跑,找了个不陡峭的小坡,两三步跑到上了顶,我接着高高跃起,将手中握着的瓶子用力一甩。就在刚才奔跑的途中,我从背包的侧面拿出了一瓶“火种”握在手中,直到这个时刻才拔开瓶的盖子。
狠狠的一甩,里面的碎块零零散散的飞了出去,在这种磅礴的大雨下,它开始发出最强大的热量。怪物冲来时带起的风正好成了它的助力,熊熊烈火在雨中燃烧,极强的光也同时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我总算在瞬间看清了它的面貌-----这是一只有着八只脚的巨型“蜘蛛”,它在瞬间张开了血盆大口,将火焰吞了下去。当然,尖锐的哭声响彻在了周围,也就是我一开始听到的那个“求救声”。
从坡上跌落,我没有迟疑,继续从包里拿出了第二瓶和第三瓶的“火种”。故伎重演,被激怒的它原地起跳,跃到了我的头顶。勉强躲过了被碾碎的命运,我将这些火种洒在了它的周围,一堵“火墙”在我的面前瞬间成型,拦在了我和它的中间。
“嘶,呜呜!”尖锐的叫声让我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这一下却是结结实实挨了它的一拍。咚的一声,我的五脏六腑似乎也发出了这种恐怖的声音,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让我趴在了地上,无法动弹。
尽管身上穿着的盔甲帮我抵消了大半的冲击,但是依然挡不住那种贯穿全身的冲力,我如同一个加在两块铁块中间的木桩,被挤压的惨不忍睹。
眩晕感接踵而至,我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阴冷漆黑的天空和橘红刺眼的火光交融在了一起,让我有种进入梦境的错觉。但是我能清晰的感觉到来自头顶的致命一击正在落下,就像是被蒙住双眼的人能够感受到周围凝重的杀意那般。
“咳咳!”我剧烈的开始咳嗽,喉咙中的腥气让我知道眼下咳出了不少的血。不过我却没有死于怪物的第二下攻击。不是因为运气好,而是身体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提起。
在空中进行了好几圈的翻滚的我,最后被一双结实的双手稳稳的接住。
“西奥多!”我再一次的认出了他,出声提醒。
“泽尺,快治疗他。”黑发的西奥多在这种雨夜中非常的不明显,我只能根据声音传来的方向来判断他的具体位置。“你们几个,跟我来解决它。”他的身边还跟着区会的其他猎人,我勉强的睁开眼,想要去看他们的面容和身影。
“别动,很快就能好的。”泽尺压住了想要抬头的我说,“等个半分钟就能治好你,别小看了我这个野战医生。”
“你原先去哪了?”我问的很含糊,但是他却一下子听懂了我说的是什么。继续用手稳稳的轻按我的身体,他回答道:“我可没有穿着你这么厚的一层盔甲,受到那种冲击免不了长时间的晕厥。”
“你跟着西奥多有看见图森特吗?”我躺在地上问出了我的疑惑,既然天灾的试炼已经开始,那么图森特真正的去向就令人非常在意。但是我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没有,我跟着西奥多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见到多少的猎人。不过像你遇到的这种怪物我们倒是见了不少,尽管没有眼前像这只这么大就是了。”
“这些也是天灾试炼的一部分?”我感觉到体内正在源源不断的增加着生机,朝着泽尺问了个心知肚明的问题。
“特级的试炼,绝不可能这么简单。”泽尺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脸上的表情却非常的轻松,一点都不像是要面临那种大灾难时候的表情。
“别看我头发是黑的,但是我的年纪已经到了图森特的一半,也就是70多岁了。”他捋了把头发说,“灾难我见得多了,我作为野战医生,本应该深入战场救人。但是做的多了,我也就渐渐开始有了畏惧,有了怕死的情绪。”
“然后又过了十余年,直到我从战场下来的那刻起,我就没有了恐惧这种情绪。”他苦笑着说,“就像是一个诅咒那样,我被抹消了恐惧。你知道我说这个的原因吗,因为让我受到这个诅咒的正是一个特级的天灾。”
“特级天灾还有这种能力?”我被泽尺的话所震惊,一时半会竟然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临死前的诅咒,那是一个范围的诅咒,处于诅咒内的人,除非有着能够抵抗诅咒的道具,才能逃脱这种可怕的天罚。诅咒因人而异,你不会也不想知道自己的诅咒是什么,当然如果你对接下去的生活失去了希望,那么可能会很想要一个死亡的诅咒吧。”
“可是没有恐惧不是好事吗?”我不是很明白泽尺为什么厌恶这个诅咒。
“恐惧能够在合适的时候保护你,尤其是在对抗天灾的战斗中。更不用说我这个野战医生了,深入战场的我一旦失去恐惧,我的生命就是风中摇曳着的残烛,一吹就灭。”
“好了,你该去帮助会长了。”泽尺一把将我拉了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勇敢点,只要你不断气,我就能把你救回来。”
于是我穿盔甲奔赴战场,从腰际抽出了我的长剑。巨大的“蜘蛛”已经被砍断了四只足,用着仅剩的三足支撑着身体,一足进行着攻击。我挤进了战斗的区域,绕过了它庞大的身体,直接朝着最后面的那段足跑去。
使劲一砍,手中的剑差点被震的脱手,它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一只足飞快的抽过来。不过这次倒是有人拦在了我的面前,看他的服装应该是区会的其他猎人,拿着盾稳稳的接住了怪物的反击。
“协作咏叹调!”西奥多的祈求效果降临在了我们的身上,处于这里的所有人都被他的祈求带上了祝福的强化痕迹。
“这是进攻的咏叹调!”西奥多转身一击,打断了蜘蛛剩下四条腿中的其一。锤子!我瞥见了会长手中握着的武器,一脸的震惊。但是震惊归震惊,手头的条件反射的进攻动作还是立刻就做了出来,合力的作用下,我砍断了它剩余三条腿中的其一。
“呜呜呜!”它似乎在痛苦的呻吟着,然后终于倒下,激起了飞沙和走石。
“给它最后一击,我们要开始救援了。”
“救谁?”我一时间没能明白西奥多话中救援的意思。
他见我一脸疑惑,便出声用最简短的语句给我做了解释:
“就是字面意思,救援被它吃到肚子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