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宫人看了是王灵来,毕竟他是个王爷,也不敢怠慢,立刻上前施礼道:“给灵王爷请安。”
王灵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说:“免了免了。本王只是听说今天有道菌菇汤,想来讨一碗尝尝。”
按理说王灵的身份虽然尴尬,但是毕竟有太后交代下来的旨意,只是讨一碗汤这样的小事还是能办到的。可是当下这御膳房里的人却面面相觑,谁也不肯说话。面露难色,实在不敢上前。
王灵看出来他们的心思,也算是善解人意,便说:“若是各位有什么为难之处,就当本王没说。”说着,便要离开。
这时候一个胖胖的看着年长些的御厨盛了一晚递给王灵道:“王爷,若您不嫌弃,且先尝尝这碗。”
王灵见那旁御厨讨喜,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地位,早就忘了那翩翩君子的一套,当即接过汤,随即找了个平日里宫人们处理蔬菜时坐的板凳便坐下喝起汤来。边喝还边说:“这手艺果然是好,美味美味,甚是美味。本王在此谢过。”说着还双手抱拳,作了个揖。
御膳房的几人见了连忙摆手说:“不敢不敢,我们这样的人怎么担得起王爷行此大礼。”说话间,早有手快的把王灵手里那只空碗给收了回去。
这时候刚才那递过来汤的胖御厨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其实这事告诉王爷本没什么的。只是若是奴才说了什么王爷别往心里去就行。”
王灵笑道:“本王如今喝碗汤都需要亲自来讨要,还有什么能往心里去的。大师傅,您但说无妨。”
这宫里干活的人也都知道这王灵好性子,总是一副笑面对着人,对他们这些人也都没什么架子。虽说这大概有因为他已经沦为“阶下囚”的原因,可他们也是见过很多不受宠的妃子还在那耀武扬威的。所以大家多半都觉得是王灵天生就是好性子的缘故,也都爱和他说几句。
众人听了王灵这样的自嘲都跟着嘿嘿笑了起来。那胖御厨见状倒是少了很多负担,便说:“最近这南边大概是不太平,这菌菇少了很多。平日里都紧着宫里的要紧主子给。今日听说太后娘娘那来了位贵客,所以才特别给做了这么一道菜。所以刚才王爷问起来,奴才们才没敢答应。不是奴才们不肯给,而是实在没有。”
这时王灵才探头看了看灶台,确实才只是用小砂锅煲了那么小小的一份而已。这宫里向来是要什么有什么的,没想到这菌菇汤也成了新鲜玩意,看来今年菌菇的产量确实比往年低了不止一点。
几人正说着话,忽然有一女子大步从外面走进来。大概是王灵坐了那小板凳让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缩在了一团,那来人并没有看见他,自然也就没施礼。
只见她一步跨进御膳房道:“都愣着干什么,我家主子要的汤呢?怎么还没送?”
一个管事的宫人马上出来说:“哎呦我的姑奶奶哦,您千万别动怒。您一动怒奴才这小命可就不保了。这煲汤得讲究火候,这不是刚刚做好嘛。正要差人给您送过去,您就亲自过来了。是奴才不是,是奴才不是。”那宫人一边说一边伸出巴掌在自己的两边脸上虚扇了几下。
这时候刚才那个讲故事的胖御厨刚好把那砂锅里的汤盛出来,递到了这女子的面前。那女子揭开盖子看了看,满意地说:“好,快送去吧。”话音刚落马上有小宫人接过汤往慈恩宫的方向赶去。
接着那女子又神神秘秘地问:“可准备好了?”
那掌事的宫人说:“姑奶奶交代的差事自然是忘不了的,一小碗已经留出来了。”
那女子眉头紧锁道:“就一晚?”
那掌事宫人为难地说:“姑奶奶呦,今年这菌菇汤可不比往年。统共就这么一小点,金贵的不行呢。若不是您知道这玩意金贵,也不能吩咐我们用这汤办事啊。”
那女子点点头说:“算你们识趣。把汤在灶上热着,待会我要亲自过来送去。”
那女子说完就走,大摇大摆地样子很是张狂。
待那女子走后,管事的宫人才想起来自己这御膳房里还一位王爷。这位虽然不是什么大佛,可也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连忙过来作揖赔礼地说:“那位是齐夫人身边的侍女叫子芮的。从宫外来的一向是没规矩的,王爷您大人大量别和她一般见识。”
王灵道:“无妨。大概是本王如今实在入不得人眼,这也不能怪她。只不过这菌菇汤金贵,这个小侍女竟然也能让你们留下一碗,看来也不是简单之人。”
御膳房的几人听了这话纷纷禁声,不敢再多说一句。
王灵道:“罢了罢了,本王对这宫中秘辛自然是没什么兴趣的。今日谢谢诸位的款待,来日,哈哈,本王也不见得有来日啦。”说着便飘飘然地离开了。
众人见王灵离去都为他感叹,这样一个谪仙一般的人物被困在宫里,喝碗汤还要亲自讨要真是可惜了。
后来只听说当晚有个侍卫偷喝了一碗菌菇汤,就被打死了。又传出消息说那侍卫曾经和一个贵妇人家的侍女不清不楚,所以被毒死了。后面就传的更是花样缤纷,再后来宫里就有新的故事把这旧消息给掩盖了,也就再没人提起了。
今日也是因为齐桦这么一说,王灵才想到“子芮”这个名字很熟悉。又提到“侍卫”,他才把当年的几件事情串在一起,想着当时和那个侍卫不清不楚的侍女是不是就是“子芮”。
齐桦道:“那你说这个子芮曾经是护国夫人的近身侍女?”
王灵点点头说:“不错,若不是有同名的人,那就该是一个人没错了。”
齐桦想了想说:“这倒是也说得通。母帝向来是对护国夫人信任有加的,如果是护国夫人推荐的人,母帝自然是会天然的多信上几分。而且照你说,那时候来御膳房催促是她过来的,也就是说她没进宫给母帝做宫女前就和这宫里的人经常打交道了。所以这正式进宫后,母帝给她亲赐腰牌倒是也不算突兀。”
王灵却有几分担心地说:“虽说护国夫人和豫离都曾是陛下的掌事宫女,可这二人与此人是不同的。这二人虽然也替陛下做了不少事情,不过她们倒都是向善的人,做事情不至于太过火。时常也能对陛下规劝一二。只不过这子芮嘛,我瞧着倒是不太一样,她可是个心狠手辣的货色。如果她常在陛下身边进谗言,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听了王灵的话,齐桦想到刚才子芮打量自己的眼神,心里一颤,有些心虚地说:“我不去招惹她就好。”
王灵感叹道:“这世上的许多事情可不是你不招惹就好。你不招惹别人,可比人偏偏招惹你。这就是树大招风了。更何况你这棵大树还这么特别。”
齐桦听了这话竟然无言以对,只能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