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是那个被拉过来的。虽然有时候齐雅的决定他不赞成,但是既然齐雅已经决定了,他也会去支持。更何况他的身后有很强大的军队的力量,因此有他参加,齐雅也好,还是其他人也好都会觉得安心不少。
齐元爽这次没让齐思淼抢先,在行过礼以后便迫不及待地上前说:“姑姑,外面的事都准备了,只等您一声令下,侄儿这就下去办。”
齐雅严厉地扫向她,道:“是什么样的大事可与众人说说?”
齐元爽这马屁似乎拍的不是地方。
齐思淼嘴角微动,邪气横生的笑了一下,心里讥讽着:还想学我?太后娘娘可是在外臣面前不愿意让人觉得我们与她太亲近的。这都不懂,还乱攀什么亲戚。
齐元爽没想到自己本是想讨好,却没弄明白地方,心里有些讪讪的。便强打起精神道:“启禀太后娘娘,臣近日得到万言书,百姓明言,齐氏当拥天下。”
此言一出,在座之人都并不惊讶。只是齐雅没心中略过一丝怒气,只恨这个齐元爽办事不周到,这话该是让别人说更为合适。
齐雅道:“哦?就这事?”
齐元爽当即一愣,太后娘娘这是什么反应?不是该当即认同然后去交代下来该怎么做吗,怎么还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了呢。
在一旁的赵嗣之心道,此人也就是能做些力气活,要不是姓齐怎么还能站在这朝堂之上,一点脑子都没有。
上前道:“启禀太后娘娘。不仅是齐大人,臣也多次收到来自各地的万言书,都言明齐氏当有天下。更有百姓认为……”他看了一眼沈平,发现沈平并无任何反应,便继续说道:“臣在万言书中还看到,更有百姓认为,太后娘娘当登基为皇帝。”
齐雅笑道:“赵卿你严重了。这自古以来都是男子为皇帝,你可见过女子为皇帝的?”
齐思淼道:“启禀太后,自从战国秦国宣太后以来便有多位太后为江山社稷垂帘听政。但这些人都不及太后娘娘十之一二。虽说对社稷有功,可远远不及登基之功。如今太后娘娘您以一己之力保护这大永的江山社稷,让四海归心,百姓富足,实则是天降的君主。我等叩拜太后娘娘,请太后娘娘体恤我等,体恤天下人,登基为帝吧。”
齐思淼说罢跪倒在地,又做痛心疾首,大声疾呼状。
沈平看着他在自顾自地表演,心想前些日子请到府里的戏班子也没这么卖力气。若是这齐大人哪日下野了,倒是也可以去唱戏,也不算没出路。
齐元爽恨自己没那么快的反应,也学着齐思淼的样子跪在地上说:“姑……太后娘娘,臣也是这么认为的。”
赵嗣之倒是还保持了一点文人该有的矜持,便只是说:“还请太后娘娘准臣等所奏。”
虽然已经扫清了皇族王氏中那些有反抗声音的人,在民间也早就有女主天下的传闻,可是却怎么想都缺少个合适的契机。女皇登基这件事,亘古未有,若成则是开天辟地的第一人;若败则前面的种种全都要推到重来。齐雅并未无魄力之人,可她也不是莽撞之人。若不是心中有把握,断断是不会横冲直撞的。
正在此时,齐思淼止住了哭声,拿出一叠零碎的纸张呈给齐雅说:“太后娘娘请看,这是臣在来之前从铜匣子里取出来的。臣还没来得及细细整理,只粗略得看了看,便有很多民众祈愿,都是希望太后娘娘登基为皇的。还有很多诸如此类的请愿书,臣一一整理出来,足足有五大车。”
赵嗣之心想,此人果然是拍马屁的高手,连佐证都随时带着。
齐雅见众人如此热心,便道:“你们的心思哀家知道了,容哀家细细思量便是。都先退出去吧。沈将军且等一等。”
待众人走后,殿内只有沈平和齐雅两个人。
齐雅不在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后,沈平也不再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将军。两个人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般,扯掉了身上不必要的伪装,好好的说话。
“沈将军对此事有何见解?”
“何事?”
齐雅道:“沈将军何必同哀家明知故问。刚才那几人议论的时候沈将军何故一言不发。可是有不同的见解?”
沈平道:“若是我与他们一样,太后此时也不会将沈某留下来单独奏对。沈某觉得太后娘娘若想称帝随无不可,只不过此时为时尚早。虽然太后主政多年,可天下人都把太后当成太后,并不是皇帝。毕竟太后是女人。”
齐雅虽不服气,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从古至今从未有女人称帝的,沈平说的是实话。
齐雅也道:“自古无女人称帝。所以哀家才要让众人都知道,哀家称帝是天在授意,并非是哀家一人的想法。”
沈平道:“太后娘娘明鉴。这几年那本佛祖转世为女子的佛经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现在也有些朝堂上的官员都开始对这里的说法议论纷纷,这是好事情。只不过只靠一本佛经并不足以成事。就像太后可以除掉王氏的子弟,但是却是杀不净的一样。”
齐雅道:“你还是不喜欢哀家对王氏子弟下手太狠吗?”
沈平略微摇了摇头说:“我虽不喜,但我懂。”
齐雅慢慢走到沈平面前,看他比之往日的青春年少倒是有些苍老,可想这些年倒也是经历了风霜了。
感叹着:“沈将军此时倒是比哀家要老得快些了。这些年难为你了。终究是哀家亏欠你太多了。”
沈平道:“太后娘娘不必如此。微臣所做一切皆是心甘情愿。微臣自然不如太后娘娘,再者男子本就没那么在意容貌。太后娘娘也不必过于伤感。”
齐雅转过身不去看他,说:“这世上之人都可以心平气和看,唯独哀家不能。哀家站在这个位置上,无可奈何的事情太多太多。如今早就没有退路了,如若不前进,只能任人宰割。这宫里向来是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地方。若哀家不动手,怕是别人就先动手了。哀家不愿自己也不愿自己所爱之人身首异处。”
沈平摇摇头,他依旧是懂但不赞同的态度,说:“若是外敌入侵,我愿提刀上马杀光一切敌人,可在这宫里我是做不出的。”
齐雅道:“你口中的敌人他们也是普通的血肉之躯,他们没有妻儿子女,没有亲人吗?若是你杀了他们,他们的亲人不会心痛吗?”
沈平道:“那不一样,那是在战场。如若在战场上有一丝仁慈之心便是对自己的残忍了。”
齐雅转过头微微笑着:“沈将军,你的战场在前方。这宫里便是哀家的战场了。只要是战场,哪里不是血淋淋的呢?”
沈平从齐雅的表情里看出一丝无奈又露出一股霸气,他一时之间不知道齐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可是在她心里,齐雅依旧是他的信仰,如果对这个信仰都有所怀疑,那么这么多年来他究竟在做什么?干什么?
沈平单膝跪地道:“微臣为太后娘娘马首是瞻。”
齐雅伸手扶他起来说:“沈将军不必如此多礼,你便与哀家一处即可。哀家答应你,定会给你一片繁花似锦与你共赏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