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夫人自是一个人精,见颜彦说“无德无良无礼无才”八个字时心里就闪过一丝疑惑,这会见颜彦说是什么“他人对晚辈的评价”时又见陆老太太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于是,她猜到这话准是和陆家人有关。
而陆家能说出这番话来的除了陆鸣,只怕也找不到第二人,这话让她如何接下去?
好在这时门口又进来了几位相熟女眷,吴夫人冲颜彦笑笑,又忙着去招呼别人了。
见此,陆老太太也给颜彦派了点活,命她带着家里的这些十几岁的小姑娘和新媳妇们去后花园转转,她是嫌屋子里人太多太乱了,同时也怕出现方才那种尴尬局面。
谁知颜彦刚开口招呼人,周婉上前拉住了她,“大表嫂,我们去二表哥的新房看看吧。”
尽管颜彦也想去看看颜的嫁妆,可她委实不想跨进陆鸣的院子,更别说,她还有一个身份,孕妇。
“这个不行,我现在不能进人家的新房,万一冲撞了什么对谁都不好。”
“也对,那我们不如就去你屋子里待一会吧,你这样,也不能走太多了路。”周婉挽住了颜彦的胳膊,冲颜彦讨好一笑。
颜彦摇摇头,倒是也认可了她的话,再加上有几个原主相熟的女孩子也跟着起哄,颜彦只得把人带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她也想听听这些女孩子们的八卦。
回到松石居,颜彦一看人数比较多,依旧带着众人进了书房上了炕,因人数实在是太多,有十五六个呢,颜彦只得命青禾青苗在炕上摆了四张炕几,一溜长排,人分两边对坐着,每张炕几上都摆了不少茶点干果,有青雨去铺子里取的,也有青禾青苗现做的,而那些干果什么的则是太后得知她怀孕后送她的。
这么多女孩子坐在一起,一开始,大家还有点拘束,因为这些人里除了那几大世家的女孩子,还有不少是朱氏的娘家亲戚和陆家的亲戚族人等,也不都是出自顶尖的富贵家庭,也有一般的官宦家族。
不过话题一打开,大家也就逐渐放松了,尤其是有周婉这么一个自来熟会找话题且又不捧高踩低的女孩子,因而,很快颜彦就插不上话了。
女孩子在一起的话题,无非也就是些同龄人的八卦,谁家女孩子订亲了,谁家女孩子的嫁妆丰厚,谁家女孩子弹得一手好琴写的一首好诗绣得一手好花等。
说着说着话题就说到了今天的新嫁娘颜,这些女孩子对颜还是蛮倾佩的,说是她去年在太后晒衣节上写的那首诗很是清丽隽永,还有她绣的团扇也不错,也难怪她会夺得花魁并嫁给陆鸣这位誉满京城的大才子。
这话说完,有人嘘了一声,这时大家才意识到这个话题不对,均看向了颜彦。
“没关系,我和陆世子那一篇已经翻过去了,你们说你们的。”颜彦回应了一句。
机灵的周婉忙把话接过去,说颜彦的刺绣和画工更好,她举的例子是明园绣庄,明园绣庄年前推出了这么多别致的小东西,京城的女孩子几乎无人不知,因而,这个话题很快热络起来,甚至有人还解下了自己的荷包,拿着上面的锦鸡图向颜彦讨教怎么画。
颜彦命青禾取了一支炭笔和几张纸过来,当着大家的面很快就画好了一只活灵活现的锦鸡,有点像简笔画,又不完全是,也有素描的底子。
紧接着,颜彦又应大家的要求画了一条锦鲤,因为也有人拿出了一只锦鲤的香囊。
周婉见了,要求颜彦替她画一张蝴蝶的,她想绣在手帕上,颜彦随手就画两只正在展翅飞翔的蝴蝶。
这时,有人开始问了,问她为什么对这些动物如此熟识,问她为什么用炭笔作画,问她画的锦鲤为何和颜送给太后的如此相像,等等。
颜彦一一解释了,炭笔作画最好解释,一来是这么多人用毛笔不方便,怕一不小心把墨汁甩出来把大家的衣服弄脏了;二来她刺绣时描画都是用炭笔,久而久之,画这种小动物图案时她习惯了用炭笔。
至于她画的锦鲤为何和颜的相像,这个也好解释,因为她们师从同一位先生。
而她之所以对这些动物比较熟识是因为特地观察过,目的自然是为了更好地把这些东西搬到自己的绣品上。
在场的女孩子也有曾经见过颜画画的,给出的评价是颜彦画得更为生动,线条流畅不死板,比颜的要强。
这话一说,周婉憋不住了,“大表嫂,这就怪了,既然你画的比你妹妹好,为什么你妹妹能拿到魁首而你没有拿到?”
“人家颜姐姐那几年是故意藏拙的,她小的时候就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只是后来她祖母没了之后她改了性子,不喜欢出这种风头了。”说话的是一位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是吴夫人最小的女儿吴,颜彦和她不算熟识,想必对方是听陆含或者别人说了些什么吧。
只是这话说出来未免有些不太合时宜,在座的有年龄大两三岁的,很快就把这件事和颜彦的退亲联想到一起了。
因为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陆家这位世子一向好舞文弄墨的,没少参加这些世家的集会,哪次不是出尽了风头,他的诗、字、画只要一经流传出来,很快就会有人哄抢的。
彼时她们还议论过,可惜这么一位文武全才的世袭罔替的镇国公世子居然要娶一位无父无母且又才智平平的孤儿,哪知可可就在颜彦的笄年礼上出事了。
说起来人前失仪被退亲不奇怪,奇怪的是死过一次的颜彦又变回之前的聪明伶俐,奇怪的是陆鸣新的订亲对象居然就是颜。
为此,私下里她们也没少分析这桩事件背后更深层次的原因。
可分析归分析,这些话她们不能轻易说出来。
不过还是有个性简单直爽的,这位吴算一个,周婉算一个,还有一个是左相徐良兴的女儿徐如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