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路云初的晚膳却是秦掌柜亲自送进来的,小五正带着小狸在大厅玩得欢。
自路云初苏醒以来,秦掌柜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干净利索的他。
秦掌柜仿佛看到,半年前能为如意轩吸引大批食客的俊美男子又回来了。
过去几日送来的膳食,路云初基本都没动过。
决定重振旗鼓的路云初,早在小狸说饿时,便发觉自己也是饥肠辘辘,此时见秦掌柜送来饭菜,便不客气地开动起来。
见老板终于肯用膳,秦掌柜舒出一口气:看样子,老板自残式的“神功”怕是练完了,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趁着路云初用膳的功夫,秦掌柜想将这几日如意轩的经营状况汇报了一下。
路云初却是打断了他的汇报,道:“日后如意轩的事务,秦掌柜无需再向我汇报。一切由你作主便可!”
他本就只求在此地有个栖身之处,况且他自觉从未有过经营管理的经验。若是日后花无心归来,他还是要将如意轩……呃,还有疑似他儿子的小狸还给他的!
“这……”秦掌柜惶恐,新老板还是不肯管事?
“你且将这一月多来,玛法大陆发生的事与我说说。”
他睡了一月有余,醒来七日也只顾窝在这后院忙着回忆、冥想与自杀。
既然他的姑娘还有希望归来,他便得好好振作面对将来,同时也得重新省视过去他们所共同经历的恩怨情仇。
若是说他们的过去,一直都是她在默默保护着他,那么以后,就由他真正地守候与保护她吧!
他不会再让他的姑娘受半点委屈!
如意轩最不缺的便是消息,那三五食客聚在一处,酒足饭饱后,总会谈论起玛法大陆大小事情。
当下,秦掌柜便将听到食客谈论的有关霹雳尊者重伤卧床,尹若雨与龙傲天失踪,叶子晴与龙啸天私奔等消息说了一遍。
秦掌柜说时,路云初一直沉默不语。
听到有关霹雳尊者与尹若雨的消息时,他眼眸暗沉,拳头紧握,浑身散发着阵阵寒意。
而在听到龙傲天失踪的传闻时,他心中冷笑。他的姑娘回忆中很是清晰地记录着,龙傲天早被火燃烧殆尽。
龙傲天体内那怎么也熄不灭的火,与他当日体内燃着的火一样,怕都是来自于同一人之手吧?
再听到叶子晴与龙啸天私奔的消息,他心中恍然。
难怪当日霹雳尊者寿宴之时,叶子晴当先拒婚;难怪那夜叶子晴遇险,龙啸天会以命相救……
却原来他们之间早已共生情愫,早已愿与对方生死相随。
回忆中并未曾看到龙啸天的腿是否已被他的姑娘医好,不过想想梅山那千年的老寒腿,都能因她的一滴血而恢复生机,更何况龙啸天的新伤呢?
他虽未曾与龙啸天有过过多交往,但想到他能为了师妹,为了自己所爱之人,不惜牺牲自己,这份真情也着实是难能可贵。
若是师妹真能与龙啸天终成眷属,也何尝不是件幸事!
最终,察觉到秦掌柜信息中有重要遗漏,他问道:“关于我,玛法大陆如今是如何谈起的?”
秦掌柜听得此问,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道:“世人都道,路老板您为消灭妖女,自燃其身与妖女紧拥,随后一同失去踪迹,至此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听得秦掌柜称他的姑娘为“妖女”,路云初心中疼痛,眼中却迸出点点寒意:“她不是妖女,她是珠儿。当日她是为了救我……那些人都该死!”
秦掌柜先是被他浑身透出的寒意给冻着了,再听他这么一说,又被震惊到了:世人口中的妖女,竟然是宝姑娘?这……这怎么可能?
想到宝珠那么一个勤快善良的姑娘,怎么可能是作恶多端的妖女?
是谁如此恶意歪曲事实?传闻果然不可信!
“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路云初冷冷地喃喃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他极其认真地看向秦掌柜问道:“我如今在如意轩的事,除了你与小五,可还有谁知晓?”
秦掌柜摇摇头,道:“花公子将您送来时曾叮嘱过,您在落花城一事暂且不对外宣扬,一切待您醒后再作定夺。”
听秦掌柜这么说,路云初也不得不佩服花无心的远见,同时也是疑惑,似乎自己心中想什么,且将来会想什么,他都能洞悉一般。
“嗯。”他沉吟片刻道:“如此,我在如意轩一事只你与小五知晓便可。”
随即,他抬起头看向屋外那满院的夜色与甘露,语重心长地道:“从此往后,玛法大陆再无银杏山庄的路云初。”
继而又看向秦掌柜道:“从今往后,若有外人问起,那……我便只是如意轩的路老板。”
秦掌柜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早已是个通透的人,一听路云初这话,心知他这是打算隐姓埋名,隐于如意轩了。
当即答道:“在下明白!小五那边,我会向他交待好,路老板放心!”
接下来,他又对秦掌柜交待了一些事宜,在秦掌柜要退下时,他又想起一事,喊住他问道:“秦掌柜对花可有了解?”
“……”秦掌柜怔然地看着他。
“算了……你去忙吧!”
想这秦掌柜整日与算盘和食客打交道,估计他对花的了解并不会多于自己,更何况,花无心留下的那四个字究竟有何玄机,他还未曾参悟透彻。
见秦掌柜离开,他走进院内。
甘露仍在落着,他闭上眼张开双臂,感受着那它赋予大地的滋养,体内那股力量再次慢慢升起。
那是他的姑娘牺牲了自己留予他的力量,也正是世人……特别是她师姐梦寐以求的灵力。
想到师姐,自然又想到了师父。
闭着的眼看不见一丝情绪,却于他紧紧抿着的嘴角,泄露出他内心的绝然。
如果说尹若雨曾救过他一命,那么,他已于五月初八那日死于她的燃骨散之下。
如果说霹雳尊者对他有养育之恩,那么,那个过去无知的自己,早已为霹雳尊者缴获甚至是掠夺了太多的财富。
师父?师姐?救命之恩?养育之恩?
不,这些都随着过去的路云初的消失而消失了!
从此后,玛法大陆再无银杏山庄的路云初。
如今他的生命,都缘于他的姑娘牺牲了自已。没有她,他如何有再次的重生?
所以从今往后,他只为她而活!
她留给他的力量,还有那部魔法典籍,他都会好好掌握并运用。
他相信,终有一天,他能用这些来好好保护他的姑娘。
“阿爹阿爹!小狸回来啦!”
正沉浸于思考中的路云初听到这声呼唤,眉头不由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