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是一种极其不稳定的介质。

它会因为记忆而减少，又会因为意志而增加。拼合一段灵魂，必须要确保心理层面上的接合，也就是说：

这是种会出现排斥反应的危险实验。

……

实验室中，猫灯推着一辆小推车，把一盒盒已经明显出现各种排斥反应甚至滋生出了‘肉块’的灵魂块给运送出去，根据协议，这种废弃物会被运送到灵魂铸币厂，将其打造成灵魂货币然后卖到地狱里面去。

喵嗷喵嗷的声音中不断发生着争吵。

一个个手套箱中，猫灯们竭力伸直了小短手去操作，去尝试新的调配数量。

空气中充斥着柠檬与橘子香味的清新剂的味道，但不知怎么回事，江涵嗅到了一股微妙的蒸汽味，带着点铁锈的腥味。

……

哐当。

实验室的下方通道打开，又是一笼人面鼠被运送了进来。这些靠着腐食，靠着矿粉成长的恶心鼠类，却拥有着和人类几乎差不多质量的灵魂。

“猫黎曼。”

江涵看向了旁边的地牢巨猫灯。

这种巨猫属于很显然的短毛系猫灯，外形更像是一只大大的熊布偶，但异常长的猫胡须，与像是斗篷一样的背部柔顺长毛，显得意外的有型，她们也被叫做猫怪客，有种佐罗的感觉。

猫黎曼正在指导着科研猫灯们，让她们换一种融合灵魂的配比。

听到了江涵的声音，她转过头，小短耳飞快的向左右贴了贴，长长的猫胡须很明显的弹动着：

“领主，您叫猫有什么指示吗？”

“尝试下将记忆打碎。”

江涵冷淡的说：

“记忆的完整性导致了长耳精怪的灵魂寻找到了‘意义’，这会让它们灵魂的端口不开放，无法接入外来信号或，外来的灵魂。”

无独有偶，江涵想到了自己的身份。

穿越者。

虽然无法解释她为什么到来，为什么会在魔女的身上醒来，也许所谓的‘前世’只是自己作为魔女的高灵感力导致的黄粱一梦，梦中过去了数十年。

但她可以从这个身份与这个身份的联想上面获得一些经验，那就是‘穿越者’是为什么可以灵魂不出现排斥状态的原因。

发生在故事中的穿越故事，被穿越的‘身体’往往是已经失去生命，往往是已经失去了‘意义’，往往是灵魂已经支离破碎开始汲取外界的营养的程度。

而失忆也是穿越者之前的主角标配。

……根据同位灵感理论，这庞大的数据库说明了‘或许这就是其中的一种方式’，也许记忆的缺失或灵魂的破碎，反而能够更好的融合空白的灵魂。

“略显遗憾的是，我的同类魔女们，对于灵魂这种‘既不产生能量’以及‘也不强化魔力’的介质一点兴趣都没有，最多就是出于好玩做了点实验。”

尤其是欧陆的死灵系魔女，最喜欢做灵魂融合怪。

这里就不得不说，有好多年没有听过欧陆魔女说‘大姐姐’的笑话了……

江涵抿了抿唇，她获得的关于灵魂的资料，还得追溯到克拉肯偶然钻研出来的资料，大概要六七百元才能买到。

……

对于她的指令，猫黎曼先是抖动胡须，然后是有点担忧的喵嗷了一声，才询问道：

“确定吗？喵嗷，那可是会极大的增加精怪的消耗。灵魂融合失败，猫们还可以把精怪的灵魂给抢救回来，但如果敲碎的话……喵嗷，成本会……”

“不用担心成本。”

江涵摆了摆手，豪气的说道：

“最终魔女的治下有几百座精怪畜牧场，如果不够的话我可以跟她买。”

安洁属于魔女中的仓鼠派，会囤积大量哪怕用不到的东西，比如说长耳精怪这种地精的亚种，她也储存了不少用于提取灵魂。

据说最终魔女有一颗星球，在核心的位置装满了亿万的灵魂，作为灵魂之泉提供动力。只不过那种所谓的‘人造星球之魂’提供的动力，远远没有活捉一个伪神并把对方做成仓鼠球那么多，灵魂的力量，恐怕也只有那种根基不稳的种族需要吧。

……

“喵嗷，那猫们就放心大胆的去做了？”

“去吧。”

得到了答复后，地牢巨猫灯再次露出那种仿佛咧到了耳根的邪恶笑容，喵嗷喵嗷拍着肚子的给那些科研猫灯们仔细的安排。

在一阵猫飞猫跳的命令后，猫灯们拿出了实验室里的锻魂锤。

这种锤子本来是对于幽灵、怨灵等无实体的怪物进行‘科研’用的工具，也可以有效的对灵魂进行‘加工’。

“喵嗷！”

猫灯先将一块不断颤动的精怪灵魂放在桌子上面，然后喵嗷喵嗷的用尾巴拉动了闸。

咚！

一声巨响。

那锤子如闪电般砸下，如工业的奇迹一般，那灵魂便成为了凝实的充实着痛苦的纸张，在地脉力量下被分解成了数千块。

科研猫灯们连忙伸出小短手飞快的将其取下来：

“情感，喵嗷，这块得存下来。”

“爱情？喵嗷，精怪会恋爱吗？无用，扔掉。”

一开始猫灯们还有点兴趣，但随后就感觉到了……无聊。

“怒火……无用。”

“记忆……就是这个，喵嗷，来只猫帮猫一起把这个东西敲碎。”

……

猫灯不愧是最契合魔女的同伴，她们作出如此残酷，残忍，无情的事情来，却还能喵嗷喵嗷的讨论下班后去哪里吃鱼的事情，甚至还能谈论到种植蘑菇的经验。

江涵几乎都有点不忍心了。

看着那代表着一只长耳精怪‘一生’的回忆被敲碎，缝合，变为残缺的灵魂。

而地牢巨猫则极为邪恶，或者说毫无怜悯心的跟江涵讲解道：

“为了最原始的测试，喵嗷，就是为了让这些灵魂注入到‘精怪’身体中后，看它能不能重新拥有意识，猫们必须要做一个完全空白的版本。”

“空白。”

江涵挑了挑眉。

猫黎曼点点头，长长的猫胡须愉快地打卷弹动了下：

“喵嗷，这种精怪有个很特殊很特殊的习惯，和陆地人有点像，它们的大脑居然会反过来从生理影响到心理，会衍生各种情绪，比如说愤怒、感伤、恐惧等等……猫们把这些生理机关导入心理的通道切割与关闭，这样它们就没有任何情绪，到时候猫们再一个个给她们开启，这样就可以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猫灯没有对别的生物的同情心与同理心，就跟魔女几乎一样。

江涵挂着面无表情的脸，想了想，没有说什么，只是说道：

“很期待你们的成果。”

“喵嗷！”

猫黎曼反而很有科研精神的甩了甩尾巴：

“猫无法确保成果，只能说，猫们会尽力测试能不能把精怪的灵魂和猫们所改造的人面鼠灵魂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