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将手里的刀具随手一扔,扭头道:“什么叫我的老巢?这是我们共同的老巢!瞎嚷嚷个什么劲儿?这地儿除了你们几个,谁能进来?美人,来!”
这些刀具贴着严飞的皮肤插在他身下的骷髅台上,就差一公分切入他皮肉。
严飞一脸平静地看着这老头,内心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老头口中的“美人”欢快地跑了过来,顺着老头手指的方向,长舌头一下又一下舔舐着严飞的伤口。
头颅口中的狗,其实就是一只由各种骨头拼接在一起的四肢爬行动物,骨头的连接处全都被黑色的线条绑在一起,脚趾就是手骨,尾巴是由人类的脊椎骨拼接而成,上面布满了细长的骨钉。脖子的长度同尾巴差不多,头上罩了个带尖角的面罩,舌头从面罩里伸出来,足有一尺,看起来有些眼熟。
“喂,老不休,让你这癞皮狗走开,我帮你!”头颅大献殷勤,有些讨好的建议道。
老头大手一挥,直接将将这颗人头抓在手里,顺手往外一扔。舔完了严飞的狗直接跳起,脑袋都快碰到顶子了,落地直接将头颅用舌头一卷,跑一边舔去了。
头颅在狗舌下不停的叫嚷,“老不休,算你狠!一大把年纪,暗搓搓躲进来吃独食,有本事让大家一起来!”
“吃什么独食?吃什么独食?我是那种人吗?啊?分明是给他治病。不懂别乱说,瞎搅和什么搅和?”
“治特么鬼的病!就上次,‘大嘴’被你弄到这里,回去以后身体少了一大半。上上次,‘无影脚’来了你这一趟,你看看它现在还有叫‘无影脚’吗?都特么成了一条虫,还是条不会爬的虫。还有上上上次,‘长舌头’不就和癞皮狗打了一架,你至于把人家的嘴都给缝上么?还有……”
“行了行了,它们身上都有病,不治,等着当肥料?”
“这些都不说了,我这头你就该负责,谁特么喜欢成天滚来滚去?还不是你做的手脚,直接给装到腔子上,扭个头就掉,分明就是故意的!”
头颅一吐不快,可把老头给惹毛了,一声唿哨,那条狗叼着它就跑。
抗议声离着老远还能听见,老头也不管它,转过身来,对着严飞嘿嘿一笑,“没想到活的这么麻烦,不过你放心,美人舔完也一样。”
严飞:“……”
闭眼,不想说话。
他怕自己一张嘴,直接被灭口。
老头端详了一会,捡起刀具打算在严飞身上再比划比划,这时,地面一阵晃动,头顶骷髅头里面的幽光微微闪了一下。
老头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拿着骨质刀具在眼前喷了几下,又用手试了试锋利程度,庄重地俯下身,嘴里喃喃念着什么,在严飞身上这里扎一下,那里扎一下。手速飞快,这只手扎完了,那只手过来按两下,再来两只手将他的伤口缝合。数十只手配合得井井有条,往往一个地方划开,血都还没来得及流出来,就直接被缝合了。
老头聚精会神,看起来十分专业,但听清楚它嘴里的话,严飞恨不能直接将这老头掐死。
“皮肤有弹性,割开就能看到肌肉,红色的,有点硬,还挺好看。这里的皮肉怎么是黄色的?哦,皮下脂肪,死亡之后就会化成尸水,又黏又脏。血管原来是这样的!不能划开,不能划开,划开缝不上,骨针都比它粗。骨头在哪儿藏着来着?还是死了的好,皮肤一开就是骨头。怎么这么多水?湿滑湿滑的,不好玩……”
感情这老头是把他当作活体解剖研究对象,边解剖边救治的那种!
浑身疼痛,加上体内的麻痒,严飞的额头直冒冷汗,注意力全在这老头身上。
一时大意着了这老头的道,若他能逃脱,必定……
砰砰砰砰砰!
老头忽然间手一抖,所有的骨质刀具全都脱手而出,贴着严飞的身体将其团团围住,刀柄还发出阵阵嗡鸣。
严飞眼神犀利,看得老头一怔,拔起一把细长的锥子,直接扎在了他的胸口处,完事有些局促道:“有……有点小紧张,手滑,手滑哈!”
严飞一口气闷在心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索性闭眼,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拔了!”
“哎?怎么这么大火气?别生气,对身体不好!不要怀疑我的医术,这些可都是好刀具,鬼火淬炼,可遇不可求。放心,不会有副作用,顶多疼死了再救活。”
“你……”严飞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这老头不仅脾气怪,还睚眦必报。
忍了!
锥子插在胸口,又闷又疼,浑身的疼痛似乎化作了一股热流流淌至全身,身体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老头满意地捻了捻胡须,伸手在严飞身上四处乱点,“这才对嘛,年轻人,沉不住气早晚要吃大亏。长着一张嘴,就要学会说话,说好话,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喂,老不休,你当时给我缝身体,可不是这样说的。”那颗头颅不知什么时候又滚了回来,跳着插嘴道。
“哦?我没说吗?”老头又抽出一把一头尖一头呈喇叭状的器具,扎进了严飞的脖颈,随手将骷髅台上的一缕鬼火扔进了喇叭头,“老了,这些小事,就不怕计较那么多。”
“你给我……弄的什么?”严飞感觉身体一阵发胀,有东西从脖颈进入了身体。
“好东西!我都没给他们用过。”老头忽然俯身,淡褐色的双眼直直盯着严飞的眼睛,“感觉怎么样?是不是飘飘欲仙?”
真想啐他一脸!
“那是个活的!活的!你给他用这个?”头颅有些抓狂。
老头打了个唿哨,那条狗就冲进来,再次叼着人头跑了出去。
“别听那头蠢驴的,什么都不懂,就会瞎嚷嚷。”
严飞想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自从那道鬼火入体,他的身体就完全不能动弹,体内有东西顺着筋脉四处游走。每到一处,体内的那股热流便像是遇到了寒冰,完全凝固住了。
老头一直盯着严飞的眼睛,发现他的瞳孔有放大的迹象,便迅速转身,在另一面墙面前不知捣鼓些什么,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些细小的透明丝线。
“活的就是麻烦,哪像它们,随便弄点鬼火就活蹦乱跳。小子,这可是我这些年的私藏,便宜你了。”
说着,这些细线扭动,直接爬进了喇叭口。
身体再次被异物入侵,又疼又痒又麻,严飞忍得十分辛苦,浑身颤抖。
被黑焰侵蚀后留下的后遗症,以及鬼火带来的寒冷在体内相互争斗,再加上透明丝线搅浑水,那滋味,说不出的难受。
“疼就喊出来,别憋着。”
老头越这样说,严飞越是紧闭双唇,誓不让他如愿。
那双透着兴奋的眼睛,确实没有将严飞弄死的打算,但它的所作所为,分明就是恶作剧,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将他玩死。也许在它眼里,生命不过是个玩具,死不死的不重要,能玩就行。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严飞的脑袋开始抽疼。
“怎么样?有没有一种浑身充满力量、想要暴走的感觉?”
老头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严飞,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严飞闭眼感受了一下,身体里的僵硬在软化,寒冷被中和,疼痛在减轻,周身的沉重感在消失。
睁眼,浑身肌肉紧绷,胳膊迅速挣脱桎梏,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冲老头面门。
老头嘿嘿一笑,一只手抬起,指尖动了动,严飞的拳头停在了半空,扫过的拳风将老头的须发掀起。
不管严飞再怎么使劲,拳头就是无法再前进半分。
“成功了,成功了!!!”老头很兴奋,手掌抬起,没有丝毫放松的打算。
它的指尖,有一缕极细的透明细丝,和放入严飞体内的那道一模一样。
严飞脸黑了,他看着老头手指微动,自己从骷髅台上下来,直直站在了老头面前,屈膝就要往下拜,严飞忍无可忍,低吼了一声,“老不休!”
双目赤红如血,可见严飞此时的愤怒和抗拒。
“算了算了,心气太高,可别把我的宝贝给弄断了。我好不容易搜集来的鬼筋,你是第一个尝试的,有没有感到很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