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腹内,神秘人同猡虻树眨眼间已交手上百回。无数藤蔓与树根从山壁、洞顶、脚下伸出,却又被拦根截断,裸露在外的参差不齐,整个空间仿佛成了炼狱,腐臭与黑色充斥在空气中,还有细小的枝丫在其间蠢蠢欲动。唯一的一方净土里,站着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双眼却透着冷漠疏离,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猡虻树人张嘴轻声吟唱,狭窄的山缝朝两边裂开,里面爬满了召唤而来的木雕人,每个木雕人都张着大嘴,里面露出一团透明的物质。
这个空间不能让他们全部挤进来,于是,它们嘴里的东西腾空而起,从死面八方向神秘人包围。
若严飞在这里,一定能够认出,这些透明的东西,就是先前在供奉头骨的密室里出现的飞虫。但这些飞虫,同那时候的又有些不太一样。飞在半空中的这些,从嘴巴到尾部,由一条黑线连接,翅膀带着闪亮的荧光彩色,不仅有毒,还带有腐蚀性。它们飞过的空间,留下了淡淡的尸臭味。
这些飞虫来到神秘人面前,围而不攻,将他前进的路完全堵死,不留一丝空隙。
神秘人一甩袖袍,双手幻化出无数只手,朝四面八方抓去,穿透聚集而来的飞虫,回来时,每只手掌的掌心,都握着一团透明的物质,直接被脸上的黑色细丝包裹、吸收。
而那些飞虫,则纷纷倒地,腐朽溃烂,铺了一地。
猡虻树幻化而成的人惊诧之色一闪即逝,随即从脚下伸出无数根须扎进地面,又从另一侧伸出,同头顶的细枝相互呼应,竟将整个空间全部封闭了起来,独独将其身后的女子排除在外。
“我的地盘,还轮不到你在这放肆。猡虻生,死者怨,鬼门开!”
树枝上开始出现一小颗一小颗的光点,不到片刻便已长大至拳头大小,结出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果子。
猡虻树人张嘴,吐出一丝黑气,从果子上面飘过。随即,这些果子便纷纷开裂,从里面掉出无数透明的飞虫,只是其头部,全部黑气萦绕。
掉落到地上,飞虫迅速涨大一圈,振翅高飞,张开大嘴朝神秘人咬了过来。
神秘人刚刚吸收完透明物质,满足地深吸一口气,睁眼,双目全黑,似有漩涡在眼底缓缓旋转,“雕虫小技!”
话音落,他竟完全无视这些飞虫,身体飞速上前,瞬间贴近猡虻树,面具忽然间张开,根根细丝将这棵树的本体完全包裹在内,“不是要看我的真容么?死了,就能看见!”
夜幕中,残月如血,薄薄的血雾从地底升腾而起,花草树木全都变了一个模样,狰狞、巨大、嗜血,隐藏在附近的动物遭了殃,纷纷成为了这些植物的养料。
地底深处,一声古老的叹息若有若无,睡梦中的人们不安地翻了个身,全都噩梦连连,辗转反侧。
……
严飞心念一动,双手快过大脑的反应,已经将心牢牢扣在怀里,双脚却呈朝外走的姿势。
心一脸惊愕,她不明白,严飞刚才还介意她的触碰,眨眼就将她搂在怀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严飞满头黑线,方才只不过阻止了体内之人说话,没想到他直接控制了自己的双手,这尴尬的姿势,他要如何才能澄清此情此景非他所愿?
“别动不该有的念头,没用。以前让着你,不过是嫌你实力低微,身体与我的能力不匹配。不过,从今往后,你若不听话,主导权在谁手里,还不一定。我完全可以将你吞噬,不过是嫌麻烦,不想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记住,别惹我,咱俩还可以好好相处。”
好好相处个姥姥!
饶是严飞休养再好,也有些忍不住想爆粗口。
脑海里的声音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很好,成天板着一张脸,有女人喜欢才怪。学学我,分分钟教你好好做人。好了,我再说一次,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若强行想将我剥离,最后我们只会融合在一起,变得你不像你,我不像我,太恶心。你也不是个傻子,好好想想吧,顺便送你一个美妞,不要太感谢我!”
话音落,那个声音果然不再出现,身体的控制权也已完全收回。只是,这颗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出现。
来得莫名其妙,去得悄无声息。他到底藏在哪里?
思考的时间久了点,心的脸彻底红成了猴子屁股。
这结实得不像话的怀抱,硌得她生疼,到底什么时候放开?
她倒不担心严飞会对她怎么样,因为她从他的眼神里,没有看到任何关于男女那方面的意思,所以才没有反抗。
严飞醒过神来,怀里的触感软得不像话,赶紧松手,往身侧走了几步,那句“对不起”,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先前摸了心的胸口,现在又无缘无故地搂人,尽管这不是古代,但他还是应该负责的。
他低头,飞快说了一声“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便转身对上了金眼。
心闻言,又尴尬又好笑,这年头,竟然还有这么纯情的男人,真是太有意思了。估计她回去同秦露一说,她得笑瘫在床。
心没当真,但严飞保护了她是事实,如果能够出去的话,她一定要报答他。
金眼瞧见了二人间的互动,亲密又和谐,眸底有一簇火光悄悄燃起,“我们打一场。”
严飞一愣,打量了对方一番,眉头深深蹙起,“你确定?”
回应他的是一道从坑边跳起的身影,快速飞向高空,身后留下一道细沙漩涡,去往旁边几十米处。
战意再次燃起,严飞刚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发现了不对劲。他身上的肌肉,在一点点缩小。
“沙雕,用这副尊荣去打架,不怕吓跑大美妞?和什么样的人交手,就用什么样的实力。我的力量,可不是给你打着玩的。”
严飞双拳紧握,脚步不停,继续朝前飞奔。
他的力量?呵!
近身上前,金眼似乎也并没有动用异能,只是单纯地切磋。
这个人来历不明,目的不明,身手也不错,一看就是经历过训练和厮杀的。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有异能的已经来了两个,那么外面,还有多少这样的人?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想要撬开他的嘴,唯有赢!
赢了他,便可开口提条件。
严飞眸光一闪,虚幻一招,同对方分开少许,快速道:“赌注。”
对方动作一顿,“你想要什么?”
他说的是你想要什么,而不是赌注是什么,听起来更像是严飞在向他提条件。而满足他条件的代价,极有可能是让严飞加入他们。
瞬间想清楚这一切,严飞伸出一根手指,道:“赢一场,提一个问题,如何?”
“好!”
回答干脆利索,要么是对方笃定自己不会输,要么,他只是单纯地想要找人发泄。无论是哪一种,严飞都会全力以赴。
棋逢对手,他想试试,身体经历过方才那一场变异,到底到了何种程度。
风沙起,双方迅速缠斗在了一处。
而在一旁观战的心,忽然间感觉浑身发冷,好像有种被牢牢锁定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