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寸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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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楔:

那一年我亲手划下离别,从此你天上人间,再不问姻缘。

今日我猝然出现你眼前,用一张惨白峥嵘的铜面。

可知寒江雪融,所需千年,不及我眸动之间。

等你回心,等你一念,将岁月熬空,沧海作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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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来两日,罗玄扫尽伽蓝,清整庭园,将爹娘生前起居各厢打理干净。临行当晚,他龛前设牌,陋室添香,更把陈天相的头颅放去爹置于后山的医室,养在百样灵草池中。

“师父,你一定要去么?”陈天相见他收拾妥当转身欲走,一颗头颅浸在百草菱花里,眼眶湿湿地。

罗玄颔首微侧,低声应道:“别担心,师父只是去送一样东西。这长生草可助灵魄生长,我亦在其中施了真旗仙术,只须接连浸泡四十九日,你周身骨骼便可长全,再多十日,应能恢复当初模样。”

“师父,如果小凤她,如果她。。。您还会回来么?”天相欲言又止,半天不能成章。

罗玄身形一顿,掩上山门离去。

折回爹娘卧室,他挑了件爹的旧时长衫衬在里身,将头颅、手腕处用帛布遮蔽严实,又从众多礼盒间挑了件烟灰大鼈披上,再去爹的神农栖取了些拟苇,用玉瑱膏将之染成灰白二色,一枚枚仔细黏在头顶。

神农栖便是这一月以来罗冠清为他疗伤的万草药阁,内中珍藏包罗万象,应有尽有,各式魔药异典、灵草仙株如汗牛充栋,世间罕有。父亲在他养伤之际便已将典库中各类药材之奥妙向他一一详解,譬如阁中藏有可篡改人声的催音草,和泥服下,效果最佳,罗玄依嘱而行,反复留声试探,果是罗冠清当年的声线。

收拾妥当后,他从镜中望去,自己便一如父亲般枯年槁发、缓带灰袍之模样,即便是长年相熟之人一时亦难以分辨。两日前青寮等人见魂竹山血肉荼蘼、生灵涂炭,便以为他周身的几处异样乃遭饿殍伤袭所致,加之他掩饰谨慎,方才蒙混过关,可他如今要去的是中原那等人多眼繁、大庭广众之地,须得精心遁藏自己的熔魄特征才好。

彻夜长坐。清晨时分,寺门外响起清脆轿铃,一驾四人轿舆远远从下原天幕间赶来,稳稳停在山门,罗玄将铜面系牢,缓步踱出。一名轿夫恭敬掀开轿帘,他回头望去晨霭弥漫中的斑驳旧庭,低头入舆。

一路长驰,罗玄未曾料到就连下原之下,亦是如此辽远无际。接近天顶时,下原的天空依旧阴霾灰沉,云叠魅嶂,远远便望见四条绵长蜿蜒的车舆轿队正安静有序地列阵在前,等候出原。

下原出口处竖着两扇青铜斑驳的雄伟铁门,深入云霄的门鼎处各垂下两枚巨大红笼,一闪一烁,彷如信灯,两笼之间垂着一鼎珀金巨铃,却见从列队的轿宇中依次飞出素红请柬,叩上巨铃,巨铃嗡鸣一响,顶上红笼便呈绿色,两扇原门应声大开,放一枚轿舆驰出,又在另一枚舆驾到来前闭上。

巨门之侧且各设有一辅佐偏门,这四条车队依次而出,有些从正门,有些走偏门,似有等级。眼见罗玄乘坐的轿舆径直奔向两扇正门,他掏出喜柬,学着其它轿舆的模样从窗口掷出,喜柬生了手脚般临空飞去,叮一声敲上天中巨鈴,红笼瞬绿,铜守大开,四名轿夫抬着罗玄井然驰出。

轿身蹙然跃出下原云层的剎那,中原的阳光以锐不可挡之势撞入眼帘,眨眼间轿舆已冲入中原上空,乘风破云地朝大陆中央疾驰而去。

向下一望,只见林伬节比的镇宇琳琅满目,井然有序地遍布于整片大地,更见各镇皆是披红挂绿,旌旗招展,一派喜气洋洋。今日天高气暖,患失千镇在温暖阳光下的润照下犹显生机迸发、欣欣向荣,各色植被覆山披野,衬得整个中原陆廓一片万紫千红,见此锦绣山河,不由觉得连日来埋藏于罗玄心底的阴霾痛苦瞬间被扫去了大半,心中竟暗暗生出不可名状的忐忑希望。

坐于轿内,能感觉自己正逐渐朝低云处降去,掀开帘幕,中原第一百零八患失镇已至,缓缓降落的余间,只见整片镇宇在白日之内便已张灯结彩,喜庆之势较别处更甚。镇宇西郊的巨大草原上已遍布了红彤彤的八仙桌、洞宾椅,各色仆役侍从鱼贯穿梭,张罗场地。

名动天下的上仙岳飞之大喜前宴,又得神曌赐婚,便是这般得天独厚,占尽风头。

罗玄在轿厢内整肃襟摆,准备落轿,四名轿夫却无停留之意,径直抬着轿舆穿过草原,一路马不停蹄地驰入患失镇西廓的青瓦深巷。罗玄忆起自己初入冥疆时曾被银川仙在这条青石巷中拦下,向他打听其徒芮蚕姬的下落,如今故地重游,自从三原领海一别,也不知他二人近况如何了。

青巷尽头便是岳王仙府侧苑,雕栏围壁内便是日前他见过的将府鉴政阁,正疑惑那顶轿宇为何将他带来此处,却见门庭之外正稳稳立着一人,昂藏七尺,气宇睥睨,虽仅着便衣素锦,已如真龙临渊,八阳耀世,定睛一看,正是岳飞。

罗玄眉中蹙起,难道这么快便被他发现了端倪?当下袖中掌势已蓄,以防不备。两名仆役撩起轿帘,罗玄躬身步出,正逢岳将对他拱手一揖,俯身敬道:

“有劳神医薛耻亲身荐临,寒舍蓬荜生辉,今日将神医请于府上,实因事出突然,不及通传,还望薛医海涵!”

罗玄颔首回仪,看来并未识破,观他语态,倒像是同父亲早有相熟,当下切入道:“不妨,所为何事?”

岳将鹰隼般的目光却扫过四周,滴水不漏:“薛医请移步庭中详谈。”

罗玄步入岳府,岳飞将他直接引入仙府别苑的东南偏厅。他见这等中庭的布局分外眼熟,似乎于何处见过,直至在厅堂上看见那枚高悬至奉的聂小凤画像,他顿时忆起,此间格局自己在阳世中的岳将府内亦曾见到。当年岳飞便是在此向他求请与聂小凤冥婚合冢一事。

他当下心中不悦,掉脸旋身,却见岳飞拱手道:“二十年前薛医妙手仁心,于野门一战中救回岳某断腕,当年末将未及报答,薛医便不辞而别,今日之邀,岳某本应从正门正厅迎入救命恩人,谁料此番兹事体大,为防人多眼杂,只得怠慢神医,从偏门入府。”

闻他此言,罗玄心中已知大概,必是当年野帝蚩焱攻打冥原时,父亲罗冠清曾以精湛艺术救过岳将的性命。原来方才岳府门前乃是一场虚惊,他蓄足声线,缓缓临摹着罗冠清的嗓音道:“将军盛情邀约,究竟所为何事?”

正说话间,却见一华衫缎展、衣饰不凡的青衣女婢匆匆抱着一叠衣物跑过前苑,直奔岳将,岳飞一见是她,立刻惊道:“青儿!是不是聂姑娘她。。。”

这绫罗女子便是罗玄在数月前于患失镇上遇见的为小凤母女送绸缎的冥岳四弟子——范青儿。她见他二人立于庭中,未及施礼便抢口道:“将军,岳主她又洇血了!”

埔一见到冥医,少女立呈惊喜道:“这位便是将军提及的薛神医么?神医快来瞧瞧我家岳主罢!也不知得了甚么怪病,近日来她一至午夜亥时便会血流不止,周身剧痛难忍,且神智不清、性情大变,魄灵也迅速衰退,聂夫人都快急死了,神医可有甚么好办法?”

罗玄盯着她手上如梅绽雪原般的点滴鲜红,脑海里嗡一声,瞬间空白。

步入东南厅,里厢尽是女眷陈设,仆役鬟婢们跑进跑出,早已乱作一团。罗玄远远便望见梨花木榻头、轻纱帷帐内的那段绰约身影——聂小凤静静躺在床上,身体蜷缩如婴儿,一双柔荑交叠枕于颈下,显是疼痛过后偶得憩息的睡姿。

他心头如遭狠狠一扯,日前被亡神芮蚕姬亲手撕裂的胸前窟窿立时扩张开来。

聂媚娘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吹拨着一盅汤药,闻那药味,仅是止痛所用的强效麻沸散,想来众人对她病灶皆是一筹莫展。

“聂姑娘于半月之前突生异症,岳某已寻访各界名医不下千人,俱无良策,唯今只得日日用麻沸散替她祛痛,却非长久之计。因聂姑娘位职三军司谋,又正逢异元军大攻冥原之际,恐扰军心,此事不便张扬,我这才私下邀约薛医来此,还望神医不吝妙手。。。。”

岳将在旁兀自解释,罗玄理也未理,径直朝小凤榻前走去,岳飞一愣,聂媚娘见他快步前来,也是一惊,慌忙放下手上药盅,起身欲去掀帷,但闻岳飞道:“慢!聂姑娘乃三军要员,且男女有别,还请薛医使用悬丝脉诊。”

罗玄于榻前三寸生生止住脚步,眼前的帷帐已遭掀起,他看见她清晰的睡颜。

自从望乡台一别,想不到连日来聂小凤竟被这无名病痛折磨成这般瘦弱模样,不施粉黛的玉净脸蛋上苍白如纸,鬓发妖娆自云角出,沿雪白颈项杳遥而下,尾端弯成一抹小结,静静伏在两枚玲珑锁骨间的白浅颈窝中,她满头珍珠玉汗,娥眉紧蹙,卷曲长睫上还挂着湿淋淋的泪水。

罗玄只听见自己体内的熔魄高温在一层单薄衣襟之下隳突沸腾,恨不能一步上前,将聂小凤紧紧拥在怀中。

“啪”一声临空指响,梨花榻头的帷帐层叠落下,遮了聂小凤整个容颜。“请薛医使用悬丝脉诊。”岳将再添一句,向罗玄背后拱手长揖。

聂小凤的微弱脉搏透过细长棉丝,向罗玄五指中递来病迅,他闭目深识,她之脉象细而迟,浮而涩,滑腴失力,津虚骨枯,乃三候俱无,阴邪壅滞之相,且内中暗藏着一道剧烈凶煞,此煞时日已久,一直潜伏蛰息,须臾可犯主。

罗玄当下心中有数,起身对聂媚娘道:“聂夫人请近前一探,聂姑娘身上可有旧伤迸发之迹?”

聂媚娘立刻钻入帷帐,轻手轻脚地翻拨起聂小凤的身体,罗玄和岳飞守在帐外,皆是屏视凝息,心焦如焚。却闻聂媚娘突然高声冲帐外说话,已是语带哭腔:“薛神医请近前一察,小凤她真的旧伤复发了!”

罗玄两步上前,掀起帷帐把岳飞遮挡于外。聂媚娘将聂小凤翻了个身,罗玄一望之下,几欲跪倒在榻旁。

只见聂小凤的雪白裸背上,两枚天蚕丝穿骨而入的伤处正凸显出两枚狰狞齿口,它们一经发现,立刻各自张开两排白森森的鬼齿往她体内一缩,昏迷中的小凤顿时痛楚地大叫出声,竟是被这两枚鬼口狠狠咬在了血肉骨骼中,鲜血从两处伤口滚滚洇出。

聂媚娘见状,慌得一把按住聂小凤背上的伤痕,惊声大恸起来:“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东西?是什么鬼物缠住了我的孩子?”未完又扯着罗玄的衣袖:“神医,神医你说,这是什么东西?!”

罗玄五内揪结成障,强忍心酸,应她道:“此乃天蚕血咒之痕,是上古亡神施下的诅印。”

“天蚕血咒?亡神?”见聂媚娘愣住,原来她一直不知小凤的身上留有天蚕血咒。她想了一想,突然仰首发出高声悲鸣,低头恨道:“罗玄!一定是罗玄,我早知小凤琵琶骨上的伤疤是遭他所穿,却不料他竟对我女儿下过天蚕血咒!罗玄,你这畜生,我非将你碎尸万段!”

见她咬牙切齿,悲痛欲绝,罗玄的身躯不由在一名母亲的巨大悲愤中瑟缩起来。

岳飞疾步赶至榻旁,恳声劝道:“聂夫人息怒!罗玄已遭曌君严惩,被打入下原之下,他再不能伤害小凤,还望夫人切莫伤神,小凤需要你。”转而向罗玄沉声道:“薛医,请近一步说话。”

罗玄神情木纳地离开床帷,不知去向何处,但闻耳旁不断传来岳将的话语:“小凤之伤势,不知薛医可有根除之方?”

罗玄摇头。

“自古惮、祸、亡、逆、忌、暴,并列天地六大恶神,他们本是上古之造,小凤却又何时招惹了其中之一的亡神?”

罗玄抬头看向岳将铿锵正气的脸庞,一时悲从中来。亡神之咒唯有一解,他在阳世时已从轩辕求败口中得知,只是这解法,他绝不欲教他人知晓。

“将军。”突闻帐中飘来疲惫软音,闻如天籁,二人一惊回头,竟是聂小凤从梨花榻中坐起,掀开帷帐。

佛曰,不要回头,一回头,你便成那返阳途上的盐柱。

罗玄的目光深如三原之海,贪婪停驻在她脸上,恨不能将她每分每寸都卷入心底,永恒烙印。

聂小凤淡淡看他,颔首微笑,算是回礼,罗玄的心中突觉惊慌无底,掌心一抖,竟险些去将白铜面具再勒紧些,她却转身向岳飞道:“将军,小凤有一请求,还望将军成全。”

岳飞连连点头,聂小凤缓缓出声:“求将军禀明曌君,取消赐婚。小凤今生注定不能予人作妇,若逆天为之,必会害了将军。小凤不愿做千古罪人,还望将军尊重小凤所愿,谢绝圣意,撤销婚约。”

岳飞之怔忡表情,恍如当年阳世中闻得十三枚帝旨招令,他沉默许久,方才哑声吐出二字:“为何?”

聂小凤云睫一敛,当他面垂下帷帐,再无出声。岳飞牢牢盯着波澜不惊的梨花帐帷,目光跌宕如潮,猛地抽身离去。

罗玄看向帷帐,内中静若深水,却闻聂媚娘的声音传来:“多谢薛医明断,这回我总算知道小凤的病根了,我们原先还道她是为溯查几月前掉落人间的千万转生册,这才日以继夜,带下了疾患,却原来是她在阳世的旧伤所致。”

少顷,她又轻问:“只是薛医。。。这天蚕血咒之诅,当真便无药可解么?”

闻她嗓音中之莫大哀恸,那一刻,罗玄在心中已做了决定,当下明确道:“夫人不必忧愁,世出一物,必有一降,只须方法得宜,自会药到病除。”他眼帘低垂,目光深入帷中:“只是聂姑娘体质羸弱,不堪嘈杂,这几日夫人需多多让她静置独处,以防体内血咒再被引发,待我寻得彻愈之方,自会通知将军。”

聂媚娘听他一席,竟感动得一把掀开帷帐,朝罗玄疾步走来,她素手一伸,紧紧抓住罗玄的手臂,罗玄心下一惊,好在腕中已裹扎齐整,她却毫不为杵,泪声对他道:

“将军言神医薛耻仁心盖世,技堪神农,今日一见,果不负盛名!实不相瞒,我儿的天蚕锁骨之伤乃遭人间一名世仇所赐,此人枉背医德,竟也自称为医,不但行尽作奸犯科之事,且对我女儿下得此等毒手。。。”

说到此处,她喉间哽噎,已不能声,却见她突然双膝下跪,直直仰望罗玄的白铜面具:“今日薛医来此便是天意,民妇在此跪求薛医,您一定要尽全力救我女儿,解除亡神之咒,一正天下医名!小凤如今位列冥曌三军司谋,所做皆为冥原苍生,求神医务必给她重生之机,让她成就心中大业,填补人间所失!”

说罢,她竟躬下身子,朝他连连叩首,“娘,”就连聂小凤掀开帷帐轻声唤她,她亦置若罔闻。

厅中喧哗引来了一名碧衫书僮,便是罗玄日前在阎罗十殿中所见的那位名唤诸碧的少年,他见得此景,拱手禀道:“将军请薛医前往鉴政阁一叙。”

罗玄回头去看小凤,她亦正看着他,许是他伪装太好,她竟欣然微笑,螓首轻点道:“多谢薛医出言宽慰家母,小凤无事,薛医请自便。”

罗玄的双足如生了根茎,恨不能化作此间一树,永世长留。身旁少年的清冷之音却再度提来:“将军请薛医前往鉴政阁一叙。”

他咽下口苦液,搀起聂媚娘,起身步出东南庭。

“神医可有想过,为何小凤身上的天蚕血咒早不发、晚不发,偏偏于半月前突然发作?”埔入鉴政阁,便闻岳飞劈头劈脑地问来,罗玄想了一想,道:“将军可是已有所虑?”

岳将点头,语气笃然:“不错!因为半月之前,冥原上发生了一件大事,本应供奉于大梵天内的诸天佛皿无极图,日前骤然现身冥荒。”

这是罗玄第一次听到无极图之说,正不知其所谓何物,只听岳飞道:“世间九界,乃指佛曌、神天、魔境、仙界、人间、妖世、鬼域、精轮、物野九大天地。自古佛曌生神天,神天创仙界,仙界主人世,佛曌梵天便是诸天之首,而无极图便是梵天的首席圣器。相传佛祖释迦摩尼于开天辟地时手持无极图,以佛力造神,却以佛心造了人,引得神天多番嫉妒,后自创了诸天六大恶神----惮、祸、亡、逆、忌、暴,前往红尘颠覆人伦。”

“你认为聂姑娘此次血咒复发,同无极图有关?”罗玄问,岳飞看他一看,颔首又道:“无极图乃天地之父,万神之母,它突然离开大梵天,会使得神天众曌纷纷对其行踪产生感应,尤其六大恶神。可是无极图堕天后随即潜入冥疆,从此失去音讯,六恶神为引出无极图,极可能加重在人间的恶障,所以小凤入冥原二十年来从未复发天蚕血咒之伤,却于半月前突然发作,极有可能同无极图落入冥疆有关。神医,倘若我能找到无极图,你可有把握一定能治好小凤的血咒之殇?”

罗玄默默端详眼前这名峥嵘男儿,世间男子至此,已达巅峰。他明白小凤一意拒绝与他成婚的理由,因为她一早便知道,亡神血咒唯有通过中咒女子与真心相护之男子情爱交合,方能解诅,而代价便是解咒的男子会当场被血咒反噬,化作血水虚无。

故而岳将愈是待她真心,她愈不会答应下嫁。

“有。”他沉声许诺。

两枚天蚕丝,一世红颜劫。罗玄的脑中忆得那些甘愿替她解咒之人,魄军、轩辕、岳飞。

只是苍天再多安排,亦是枉然,你们都不可,唯有我罗玄可以。

唯有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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